纏身七 雨是清澈透明的,血是腐敗腥臭……(1 / 2)

冥公子 水心沙 4334 字 8個月前

二十年前,劉老太的女兒周琪跟現在的我同歲,和我一樣,同自己朋友合租在這間屋裡,半工半讀。

周琪是個挺內向的女孩。

劉老太說,她小時候更加內向,因為懷孕時劉老太不注意,吃了不該吃的藥,導致周琪出生起就一直身體不好,為此經常輟學,三天兩頭躺在床上,缺乏與人交集,因此有一段時間極其孤僻,幾乎到了話不會說,見人就躲的地步。

嚴重時,她甚至還會做出些破壞性的舉止,比如在周圍有人說話時不耐煩地尖叫,或者看書看到一半時將書撕得粉碎,亦或者兩三天不吃東西,然後拚命地吃,直到撐得不得不去醫院。這是一種心理有些失常的病態反應,但她爸爸近五十才得女,寵愛到不像話,所以怎麼也不肯聽劉老太的話上心理醫生那兒去看看。直到後來讀中學時,周琪爸爸因病去世,劉老太才帶她到了上海娘家,並在某專科醫院治療下,令周琪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漸漸恢複健康。

之後,開始正常上學,並有了正常的人際圈子,於是性格也逐漸變得開朗起來,言行舉止亦越來越正常,甚至大學後提出要跟朋友在外麵合租,劉老太也不會感到不放心。

總以為從此後,這孩子的人生道路會和她周圍所有那些平凡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普通著,卻快樂無憂地安然度過一生。但沒想到,隨著一個男人的突兀出現,周琪的生活竟再度被拖入了童年時的黑洞,甚至,比那個時候更為不堪。

男人是周琪打工的酒店新招來的保安。

姓郭名偉,三十來歲四十不到,原先是個警察,後來不知怎的不乾了,辭職後不久來到了周琪工作的那個酒店。

可能是跟其他保安相比,他還算是年輕的,長相也比較出眾,尤其那身材,腰是腰腿是腿,又一貫脾氣隨和,找他幫忙隨叫隨到,所以剛一入職就吸引了很多女職員的注意。周琪就是其中一個,時常沒事就去他負責的那處崗位附近轉悠,有時候也借著夜裡加班的機會跟他打上幾個照麵,聊上幾句。一來二去,雖然比較內向靦腆,但長得也算出色的周琪自然引起了郭偉的注意,沒多久就發展到了約會的地步,約會了三四個月,又發展成了同居。

同居本沒什麼,但周琪原本是跟自己朋友合租而住的,這就意味著原本兩個女人的同一屋簷下,如今多出了一個男人。

這居住關係是頗為微妙的。

但當時三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是周琪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自然也沒就意識到有什麼不妥,兩個都是她所信任的,男友正派老實,室友老實正派,又因室友尚且單身,且跟她早年一樣不善言辭,難以與人相處,所以為了不讓她落單,也為了郭偉所喜歡並常掛在嘴上的那句“人多熱鬨”,周琪每次同郭偉在一起時,總不忘帶著她一塊兒,同進同出,同吃飯喝酒,甚至連看電影逛公園這種約會性質的場合,有時候也是三人一起的。

因此半年之後,隨著周琪工作學習量的日漸增大,三人行中漸漸沒了周琪的身影,但約會這一項目卻仍在照舊繼續。

隻是女主角從周琪搖身一變,換成了她的室友。

人若孤獨久了,難得遇到一個能相處得好的,就跟磁石一樣充滿吸引力。郭偉對於周琪的室友小邵而言,便是具有這樣強大的吸引力。況且年紀大些又一身製服,這樣的男人對尚且二十出頭的女孩來說,充滿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安全感,因此即便明知這樣是不對的,那女孩仍一心沉溺了下去,而到這個時候,單純一如周琪,仍沒意識到其中的不妥。

反而將此狀態歸咎於自己工作和讀書太過忙碌,以至不得不將自己男友交托給自己的好友代為照顧。

當她在電話裡將這愧疚傾吐給自己母親聽時,敏感的劉素珍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卻又不知該如何在無憑無據的情形下婉轉告知自己女兒,什麼樣的女人會對彆人的男朋友照顧有加?什麼樣的男人會總是跟自己女友之外的女人單獨出去吃飯看電影?想必,她的室友和那個保安間的行為關係可能已經超出了普通的友誼。

想說又不敢說,這是劉素珍當時最為揪心的糾結,因為深知女兒跟其他同齡人不同。

她是有病的,心理上的病,一旦不慎,便會烈火燎原。

因此,既無法坦言告知,便隻能選擇默默旁觀。她期望有一天那個男人能回心轉意,或者自己女兒能及早發現,及早終止或者離開這個被汙濁了的生活圈子。

但讓劉素珍萬沒料到的是,就在她同周琪打完那通電話後沒多久,周琪果然發現了郭某跟她室友間的秘密。

就跟所有那些狗血的電視劇裡所演的狗血橋段一樣,一次去而複返的巧合,讓她親眼目睹她那身材矯健的保安男友,如何以一種從未在她麵前出現過的矯健姿態,像個饑餓了很久的野獸一樣,將她室友壓倒在他倆共同睡了大半年的那張床上,瘋狂地在她那平時聽到句有色笑話都會臉紅躲開的室友身上灑汗耕耘,由此發出的聲音,猛烈得仿佛是灼燙的,如此的投入,以至竟連她開門入屋的聲音都全未聽見。

隻是沒有如劉素珍所願。在知曉了這一對自己來說無疑如晴天霹靂般的秘密後,周琪一沒有試圖終止這段已然腐壞的感情,二更不願離開這個被汙濁了的生活圈子,而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默默轉身離開了家門,默默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跟他們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然後她開始恨。

劉素珍說,童年時身體狀況所導致的輕度自閉,讓周琪得了一種做某樣事時會特彆專注的病症。

對做事專注本是好事,怎會被稱作病症?

因為但凡物極必反,專注過了頭,乃至超出彆人所能容忍的限度後,就是一種病態的反應了。比如她小時候那種沉默中突然爆發的過激行為。

隻是小時候的行為尚且可以視作為一個小孩任性幼稚的表現。但長大了,就不同了。

周琪恨她室友恨得很專注。

當然這恨最初並不是表現在外的,大部分時候,她仍同一無所知時一樣,同那對背叛了她的男女住在一起,吃喝在一起,說笑在一起。

她奇怪為什麼這兩人在瞞著她做了那樣苟且的事後,還能如此親昵地同她待在一起。

所以她一直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著他們,就像小時候她以一種令周圍人感到有點害怕的專注,觀察著她某樣專注之事物,然後在心裡悄悄重複著他們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對她所做的每一種表情。

連郭偉進抱著她親昵時皺眉的樣子,她都要在腦中重演上千遍,每一遍都跟他睡她室友時的神情做上一番比較。如此重複再重複,直至最後完全分不清楚她腦中反複出現的那副表情,究竟是對著她,還是她的室友。

每到此時,她便會脫光了衣裳抱住郭偉又親又啃,無論那會兒兩人正在各自做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