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仍無法解釋得出,為什麼她會在一列備有充足水源的火車上嚴重脫水,又為什麼會遭到老鼠的啃咬,畢竟在對那列火車最容易潛藏老鼠的地方進行過檢查後,他們連一粒老鼠屎都沒能找到。
所以,隻能留待以後對那列火車進行進一步調查,以及將屍體送到更高級彆的地方,針對她的脫水問題進行更為詳儘的檢查,以確定這種脫水到底是不是基於某種不知名的藥物所導致。
而李信,則太讓人意外。
原以為他是死於食物中毒,沒想到他確鑿是死於謀殺,殺他的人不是彆人,竟是他妻子夏萍。
他們在他胃裡找到了依迪樂(此為杜撰)——某種工業用化學品的殘留。
這種化學品少許一點便可致命,所以市麵上是找不到的,但在一些建材類的工廠裡可以找到,比如夏萍工作的單位。它們在夏萍為李信準備的水壺、水果、以及水果刀上都被檢驗到了,可見,為了能達到絕對不會失手的目的,夏萍事先做了足夠的準備,無論李信喝水還是吃水果,亦或者用水果刀切吃任何一種東西,都會中毒身亡。
聽完這警員的一番話,我不由手心裡悄悄捏了把冷汗,因為想起昨晚夏萍曾邀我吃橙,所幸被我拒絕了,不然的話,雖然我的確沒有幾天可活,但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提前被人毒死,卻也是絕對不甘心的。
但真奇怪啊不是麼。
既然這兩人是為了修複關係才進行了這樣一次旅行,那夏萍為什麼要謀殺李信?而且還是用了這麼容易就被警方查出的方式去謀殺?我記得很清楚,在火車上聽她談起她的婚姻以及這場旅行,雖然語氣中諸多不滿和無奈,但她確實是想今後能好好跟李信生活下去的,一個會為生活而妥協的,怎麼會抱有這麼必殺的決心?
當我將這一點想法同那警員述說後,他瞥了我一眼,挑眉道:“修複關係的旅行?你錯了。雖然目前還沒能聯係上李信的家人,但根據夏萍的說法,這兩人是為了躲避債務,所以逃出來的。”
“債務?李信家裡的債務麼?”我問。
“不是。”他再次瞥了我一眼,道:“是兩人共同的債務。李信家原本生意失敗導致將房產拿去抵押還債,但在情況略微得到緩和後,不甘心多年經營的產業從此消失,李信就纏著夏萍將他倆新買的房子給賣了,然後用所得的錢再次去投資,可惜投資再次失敗,不僅丟了房子,還欠下又一筆債務。由於當初投資是以兩個人的名義,所以這筆債連夏萍也牽連上了,追債的人逼得很緊,李信又完全擔不起那個責任,總是躲在夏萍身後,夏萍擔心長此下去會連累到自己父母,就說服李信跟她一起逃離他們住的地方,去找個偏遠處避避風頭。夏萍的父母說,當時夏萍給他們的最後一通電話,就是這樣告訴他們的。隻是沒料想,她那時已經動了殺念,可能是對生活已經絕望了吧,覺得還債遙遙無期,同時也是對李信失望到了極致。”
“所以就乾脆殺了他?”
“基本上就是這樣。”
“可是……跟她一起聊天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她有殺人的念頭……”
“那是當然,”我的說法令他嗤笑了聲:“有哪個殺人犯在殺人前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殺人念頭?正如你,如果不是有攝像頭的記錄,又有誰會覺得你這麼一個看起來老實又安靜的學生妹,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做出那麼奇怪荒唐的舉動。”
他說這話時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精神病患者,那種得了病,但自己完全不自知,總是堅稱自己很正常得精神病患者。
所以我知道沒有澄清的意義,況且也確實澄清不了,畢竟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不過,夏萍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李信有情人?”過了片刻他話鋒一轉,問。
我點點頭:“提到過,應該在後來時斷了往來吧。”
“沒有。在他的死亡現場,我們找到了他的手機,他當時正在跟一個女人短信聊天,語氣很曖昧。”
“……他的生活狀況都這樣了,還有心思跟他情人繼續保持著關係?”
“沒錯。其實這人對自己生活狀況的意識並不太大,在家裡負債累累的情況下,他開銷仍是挺大的。而夏萍家裡條件不錯,工資也挺高,她的卡經常被他刷爆,可見,後期她一直在養著他。”
“真是……夠差勁的男人……”
“這女人能忍他那麼久也算是個奇葩。但這種忍耐一旦到了極限,發作出來會比什麼都可怕,我猜測她原本是打算自殺的,但怨念一出,就覺得無論如何要帶上他一起死,才會甘心。”
“可是她為什麼自己反而是死於脫水……”
“這就說不清楚了。雖然那種化學品會讓人產生類似食物中毒一樣的反應,上吐下瀉,導致脫水,但她的那種脫水狀況卻完全不一樣,差不多就像是把人暴曬在沙漠裡給活活曬乾……”說到這裡,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多,他停了下來。
隨後再次抬腕看了下表,起身朝門外一指:“行了,差不多就這樣吧,你先去做個精神鑒定,再到前麵登記一下,做個備份。之後你就可以走了。”
突如其來的自由讓我一時有點反應過來:“……真的?”
“你不再是犯罪嫌疑人,我們也沒必要繼續扣著你,但鑒於你的精神狀況,我們會聯係你居住地的派出所對你持續監督一陣子,免得再害人。”
這話說得我臉上的血再次一陣上湧。
“而且我還必須明確對你說明一點,我覺得老劉的死跟你脫不開關係。”
“憑的什麼。”忍不住強硬了一句。
“憑我乾了八年刑偵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