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她的頭一下子穿過了我的掌心,緊跟著又穿過了我的身體,那瞬間我胸口像被塊冰紮過一樣,透心一陣刺骨的冷。
待到回過神,那女人早已不見蹤影。
就在穿透我身體的一刹她消失不見了,昏沉的雨霧裡隻留有她古怪而尖銳的笑聲從我耳邊忽閃而過,帶著道似有若無的腥臭,很快被遊走而過的風吹散不見。
那之後,又過了好一陣子,直至確認那女人真的是不見了,我才長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原來是見鬼了……
自從碰到閻王井那件事後,似乎我是越來越容易見到鬼,不知是否跟我越來越接近死亡有關。
但雖然剛才那個女鬼看上去危害性並不大,不過這麼僻靜的地方以及陰濕的氣候,顯然不適合我繼續在此久留。當下匆匆朝兩邊看了看,在心裡盤算了一陣後,我決定還是往火車站方向走回去,畢竟那裡人多,陽氣也應該比較足。
正當我轉身欲要往那個方向走去,冷不防竟再次看到一道穿著雨披的身影。
黑漆漆地站在雨霧裡,同周圍的雨絲和逐漸黯淡下來的光線幾乎混為一體。
但手裡那支冰淇淋的色彩卻是鮮明的。
鮮明的白色與紅色,令這身影看起來更為詭異。
“你看起來很餓。”然後用這枚冰淇淋朝我指了指,他問我。
熟悉的話音讓我不由一愣。
縱使疲勞和情緒的極度低落讓我耳朵有點嗡嗡作響,但不妨礙我立即辨認出來,他竟是冥公子那個骷髏人……
無論怎麼樣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但他這麼會在這裡……難道在警察局裡把那些老鼠嚇得四下逃散的冥公子真的是他?可他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不是說好分道揚鑣的麼?還是湊巧剛好經過?
諸多問題,卻一時什麼也問不出口,便隻能順著他的問題答了聲:“……還行。”
“餓的話就該吃人吃的東西,而不是妖怪吃的東西。”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問問你自個兒的身體,不就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突然我感到右眼一陣劇痛,緊跟著全身就像被扔進了冰窖一樣凍得沒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並且開始迅速僵硬發麻。
“骷……骷髏人……”意識到即將連舌頭的知覺也很快就要失去,我趕緊朝他大叫了一聲。
見狀他朝我走了過來。
慢騰騰的,邊走邊還似有不舍地朝著手裡的冰淇淋看了一眼。
然後在我麵前站定,看了看我的眼睛。
“不單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還收了不該收的妖孽在身體裡,真所謂不作死,便不會死。”
說完,一把將冰淇淋塞進了我已經完全被凍麻了的嘴裡,再輕輕朝外一扯,一團黑糊糊的東西便緊隨而出,粘在那道冰淇淋汁水流動而出的軌跡上,被他輕輕巧巧從我嘴裡給扯了出來。
出來後它一點一點變成了一個人形的樣子。
赫然就是剛才那個對我大笑,又衝向我身體然後消失不見的女人。
此時它一半人的模樣,一般像條蛇,在半空裡扭動著,試圖掙紮,卻怎奈無論怎麼用力,始終無法脫離那支小小的冰淇淋。
‘唉……’就在這時我聽見自己腦子裡響起低低一聲歎氣。
是那個自從我被帶離了警務室接受審問後,就許久再沒有出過任何聲音的寄生者。
長久沉默之後,他在此時又再度開了口,並且控製了我的身體,迫使我伸手將那團人不人,蛇不蛇的東西給抓到了手裡。
隨後再次歎了口氣,他以一種無限憐憫的口吻對我道:‘我有沒有聽錯,你居然在向他求救。你曉得他是什麼東西嗎,北棠?’
‘他是一隻被閻王井壓了千年的厲鬼。’
‘千年前,人們將閻王井做成一座風水大墓,就是為了在萬般無奈之下利用那道天然而成的積陰地困住他無比強大的戾氣。如今,你錯手將他釋放出來倒也罷了,怎的竟然還將他當做親人一般求助來了?嘿……這倒黴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