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口用黑色石頭雕成的棺材。
阿紅說,她乾盜墓這一行雖然時間不長,好歹也是經手過百把座古墓的,這石頭做成的棺材還是頭一遭見到。
以往隻見過用石頭做棺材的外槨,以增強整套棺材的密封度,裡頭則是清一色的木棺,不然,何來‘行將就木’一說。可是這口棺槨的內棺偏偏用的石頭,確切的說,是一大塊兩米來長,半米來深的墨玉。
玉性寒,何況是墨玉,這也就難怪那些人當初要找她來給開穴。
即便外麵感覺不出來,這口棺材裡麵必然陰氣很盛,因為墨玉裝屍無疑會讓死者的陰氣變本加厲。不知當年用這種料子做棺材的初衷到底是為了什麼,阿紅年紀小,也沒讀過幾年書,所以既看不出這座墓的年代,也看不懂周圍刻在墓室裡的墓誌銘,因此靠自己一人沒法搞清楚這個。儘管如此,憑著經驗她知道墓主的身份是挺高級的,因為雖然墓的規模小,裡麵陳設也簡單,但墓是磚室,室頂部的磚雕鬥拱相當考究,藻井流線是皇傘蓋形,出水處為天圓地方古錢幣……種種跡象都可看出,墓主曾經地位顯赫,隻是不知為何落葬得相當低調,並選用墨玉為棺。
她揣測,莫不是這層玉石棺材裡還套著一副,這樣的話,搞不好這墓主的身份就更高級了。若真是如此,那麼既然外麵什麼也沒有,裡麵會不會藏著些好東西呢?琢磨著,正打算好好想想該怎麼對眼前那塊沉重無比的棺蓋下手,不料很快,她又棺蓋上找到個新的發現。
她發現棺蓋上寫著兩行模糊得幾乎有點難以辨彆的字。
紅漆書寫,字跡工整漂亮,且筆畫簡單。
所以雖然阿紅肚子裡沒喝多少墨水,倒是很容易就讀了出來,那兩行字寫著,‘墓有重開之日,人無再少之顏。’
乍一看,似乎是完全沒頭沒腦的兩句話,但細看,卻叫她從每一個毛孔裡生出股寒意來。
不知是出於對書寫者在預言未來時那種下筆的淡然,還是字句中對生老病死這一不可逆命運的無奈感歎,看完那兩句話後,阿紅立刻渾身抖個不停。
拿她的話來講,就好比臘月裡突然被人當頭淋了一桶冷水的感覺。
卻說不清楚為什麼會產生出這種感覺。
所以一時差點連開棺索物的心思都沒了,正想收拾了東西趕緊離開這古怪的地方,但轉念一想,既然來了,又辛辛苦苦打開了外棺槨,怎能就這樣兩手空空撒手離開?
所以她決定對棺蓋上那件唯一看上去會值點錢的東西下手。
棺蓋上鑲著一塊白裡沁黃的古玉。
巴掌大小,看造型是個鳳凰,雕工精致,玉色盈潤,即使在墓裡被封存了那麼多年,仍可看出包漿所帶出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