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 身世,表演邏輯,表現力,憎惡……(2 / 2)

還你六十年 三水小草 4100 字 8個月前

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或許是在自言自語,也或許是說給這個小女孩兒聽:

“演戲啊,有時候就是看誰玩得開。誰玩得開,誰就掌握主導權,那才是真有意思。”

少女梳著讓他看起來成熟了三四歲的發型,眼睛上貼了假睫毛,嘴唇也被塗成了豔俗的紅色,按照偶像劇裡傻白甜是天生主角,被|乾掉的都是妖豔俗貨的套路,這個裝扮就充分顯示她在這個劇裡其實隻是一個炮灰。

民國女學生的長裙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她單薄也窈窕,隻要不看臉,就是討人喜歡的。

在戲裡,她的表情與自己的妝容並不違和,表現出了比現實中成熟很多的樣子。

如果不是這個女孩兒表現出的靈性,按照這個導演一貫的作風,他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施舍給一個她。

池遲歪了一下頭,看似十分認真地問導演:

“大家都玩了,那劇怎麼辦呢?”

“我是導演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導演哼了一聲:“好好演戲,乖乖拿錢,知道麼?人不大,操心的還不少。”

池遲已經可以確認了,現在劇組裡的這種情況,這位導演不是看不見也不是沒能力管,其實就是不想管。

“行了,行了,準備一下這一條再拍一遍。”

“3,2,1,action!”

【一個驕傲的富家公子討厭的女人,與其說是刁蠻任性,不如說是會傷害到這個男人的自尊。

女孩兒的家裡販賣煙土,父親賺的是人命錢,她才十幾歲,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攥在手心裡的才真正靠得住。

父母兄弟靠不住,錢來來往往也靠不住,人命如螻蟻生死無常也靠不住。

我喜歡你……

你就個從頭到尾都屬於我的物件兒,其餘的都不重要。】

“南宮麟,”年輕的女孩兒低著頭,聲音裡帶著一點輕薄的羞澀,在她終於念出了男人名字的時候,她終於抬起了頭。

【你必須,是屬於我的。】

她的目光裡沒有多少的溫柔繾綣,更像是一個貴婦人在對著自己養的小狗輕輕愛撫,帶了一點涼薄,一點裡冷淡。

所有的狂熱和勢在必得,都要有語言來做為出口。

“我喜歡你。”

【女孩兒不緊張,也不羞澀,因為她認為對方根本不可能會拒絕她,“喜歡”脫口而出之後,她自認為對方就已經屬於她了,開口的時候會有頤指氣使和喜悅。】

“明天有一場舞會,你陪我一起去吧。”

導演低頭看了一眼台詞本,原本該是“和我一起去”,改成了“陪”字,更咄咄逼人了一點。

“喜歡我?”孟鬆,或者說南宮麟覺得這個女人讓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她的喜歡的告白都透著讓自己難受的味道。

他唇角勾了一下,像是一個未成形的冷笑。

"嗬。你這種草包一樣的女人,跟你說話我都嫌惡心。"

孟鬆轉身往前走了兩步,一台攝像機迅速拉近距離給了池遲一個特寫,另一台攝像機捕捉了孟鬆的背影。

鏡頭前女孩兒的眼神帶著壓抑的憤怒和更多的難以置信。

在監視器裡,導演沉默著看的女孩兒的表情。

這個小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

對於這個連名字都沒有隻出現在男二和女主學生時代的女十一號,劇本裡自然不會給多少刻畫和描寫,隻是寫著她種種帶著瘋傻勁兒的台詞。

在很多人眼裡,這樣的女人必定是對男二充滿了深厚感情的,是個“為愛瘋狂”的女人。

池遲自己卻從“煙土商人女兒”的這個人物背景設置出發,對這個角色有了另一種解讀:

她對於男二的感情,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一種“癡”,這種癡戀因為她的出身和經曆,顯得濃烈和不討喜。

可其實,她感情的深刻程度與喜歡一件衣服差不多。

隻是因為偏偏這件衣服被人買走了,被一個出身不如她,長相不如她,學識不如她的女人買走了。

一次又一次的積累,才會有結局的“思之欲狂”。

當然,這些彆人是不可能一時半刻裡腦補出來的,他們隻能感覺到,那個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個愛人,而是在看一件昂貴的可以炫耀的裝飾品,一個必須屬於自己的奢侈品,觀眾們可能根本體會不到這種含義,但是這不耽誤他們站在男二的角度去討厭這個女人。

隻可惜,在這個劇組裡,有這種感覺的人,不超過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