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蒜蓉蒸茄子,燜雞蛋,如果覺得慘……(1 / 2)

還你六十年 三水小草 4334 字 8個月前

開始的幾拳看起來氣勢洶洶,落在人的身上其實並不疼,這是金大廚對自己力道控製的好,其實在這種打人的拍攝要求下,更多的影視劇裡喜歡讓人去打沙包,主角的痛感表情集中於臉部特寫,隻要剪輯得當根本看不出他是在乾嚎的。

像溫潞寧的這種隨便打的要求,在金大廚看來簡直是胡鬨。

池遲裝作疼痛的樣子,掙紮閃躲,堅持了五六分鐘,都沒有人喊停。

女孩兒用手勢示意金大廚的拳頭再實在一點。

力氣一次次的加重。

痛感越來越清晰。

池遲的閃躲和掙紮也越來越真實。

包括金大廚在內的其他人臉上的糾結越來越重。

操控著攝像機的溫新平好幾次看向他的兒子,都隻看見一張漠不關心的臉。

他一直沒有喊停。

池遲自己叫了停。

她很認真地對金大廚說:“這段戲是女主角的父親並沒有把女主角當人,你現在就顧著我的臉和手碰都不敢碰,這是不對的,一個習慣性家暴的人,越是看見對方的身上有傷口才會越興奮,你的打法更像是教孩子而不是泄憤。”

金大廚看她的表情像是看個傻子:“導演都不管你,你這是在自己找打啊!”

“來,繼續。”

池遲沒有說一個字的廢話,她向著金大廚招招手。

“從你第一下把我打倒那裡開始。”

……

五分鐘後。

“不對,我感覺不到恐懼感,我直麵你的時候沒有恐懼,彆人更不可能有。”

……

十分鐘後。

“溫叔叔,能不能幫我拿兩瓶二鍋頭?沒有二鍋頭彆的高度酒也行。”

“金大廚,您喝點酒。”

……

又過了十分鐘,現場的氣氛已經變得越來越焦慮緊張,溫潞寧一直不出聲,除了池遲,所有人都越來越不知道他們該怎麼做了。

金大廚連灌了半斤高粱酒原漿,打了個嗝,雙目赤紅地看著溫潞寧。

“你給我等著,小子……我告訴你,這個電影拍不成,我……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來來來,大廚,我還在排隊等你打呢,來看我。”

已經挨了半天的揍,池遲在攝像機沒有工作的時候,狀態一直很穩定,如果不是她的穩定,這場拍攝早就進行不下去了。

溫潞寧看起來就像是個盯著玩具自得其樂的孩子,任由彆人一次一次的找感覺,而他仿佛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裡。

另一個世界裡?

池遲翻找到目前的“完整”劇本,仔細看了幾場打鬥戲的描寫。

在彆的戲份裡,溫潞寧的描寫更加的具體,有人撲倒在院牆上,有人摔進了花叢被藤蘿的刺紮傷,有人試圖搬起垃圾箱卻失敗了,描寫的細致度仿佛親眼所見。

隻有在家暴的戲份中,他的描寫簡單又抽象。

仿佛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

對,這就是溫潞寧自己的臆想。

池遲突然想明白了,溫潞寧是不可能直接看見林秋被家暴的,黑色的影子,灰色的影子,代表著家庭的直接暴力和冷暴力的存在是他靠著自己的想象力把他們抽象地表現出來的。

那麼這樣挨打的、無助的林秋,也是溫潞寧想想出來的。

仿佛在千百塊拚圖碎片中終於找到了可以作為錨點的那一塊。

池遲翻找著劇本,重新看著關於跳舞小象的那段獨白。

“好了,再來。”池遲自己整理了一下辮子,把校服的拉鏈拉好。

既然是溫潞寧自己想象出來的場景,那麼林秋就是他想象中最美好的林秋,能把這樣的林秋一點點毀掉的家庭暴力……

就要把毀掉的過程給他。

女孩兒被打在腰腹上的一記重拳擊倒在了地上,臉上原本自信的,驕傲的,有點不羈的神彩在她的臉上漸漸地褪去。

她的掙紮,是沉默的,是消極的。

與溫潞寧印象中的林秋相像,又不像。

一隻在白天儘情舞蹈過的小象,夜晚被人重新束縛在了木樁上,在白天,她看見的是綠樹和陽光,吃的是帶著露水的鮮嫩水果;在夜晚……皮鞭是她的宵夜,痛苦伴她安眠。所以白天是帶著痛的甜,所以夜晚是可以希冀光明的黑暗。

當有一天,她知道那些在光明中跳舞的日子將不複存在,還有什麼能擁抱她,不過是徹底的絕望。

年輕的男人靜靜地看著她。

手指搭出了一個取景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