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教。”
“跟誰學的?”
他們分開過很久,那些年,趙毓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文湛不知道他都經曆過什麼,遇見過什麼人,他隻知道他最後回來了,一身塵霜,卻依然還是當初離開雍京時的那個人。
……
“你這麼做不怕我生氣?”
“我以為你不知道。”
“我記得你說過,這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我明天吃什麼?”
皇帝,“……”
趙毓從床上爬起來,很規矩跪坐在文湛麵前,極其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們的感情天生帶著殺戮與罪孽。
沒有上天的庇佑,不被世俗接受,也沒有長輩的首肯,今生今世甚至百年之後也會帶著無儘的罵名,能讓他們依舊在一起的原因隻是因為這是他們的選擇。
沒有祝福同時也沒有束縛。
既然這樣,那麼雙方的自我約束就極其重要。
趙毓做錯,必須道歉。
文湛點頭,算是接受,“怎麼沒見你對我用過?”
趙毓,“控製人的手段,肮臟無比,我怎麼可能用在你身上?再說,……”
他拆下他發頂的金冠。
文湛長發垂落,黑色緞子一般披散開來。
趙毓跪在床上直起來身體,就著這樣居高臨下的姿勢,他低頭親吻著那個人薄卻秀致的嘴唇。
不用任何手段與心機,僅僅是親吻,就可以挑起熱情。
欲F望本身就是饋贈,像美酒,像蜜糖,像陽光。
良久,他們才分開。
趙毓看著文湛的那雙眼睛,像燃燒的野火一樣。
也許此時他才是一個有溫度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冰冷的神像,隻能高高端坐於王座之上。
“祖宗,我給你從禦膳房端了一碗老鴨湯,你千萬彆說是我給……你……弄……的……”
黃樅菖從外麵拎著一個壇子過來,一進內殿,腳步刹然而止。
——皇帝也在。
忽然,他臉上一熱,鼻子下麵是兩行紅。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其實這兩個人似乎什麼也沒有做,就是坐著。
趙毓從床上光腳下來,趕緊用袖子給他擦鼻血,像擦一個西瓜一樣仔仔細細一點一點擦乾淨。
“天乾物燥,跟著我喝兩天米湯吧,敗敗火。”
黃樅菖趕忙將手中的鴨湯罐子桌上,一捂鼻子,匆忙之中,他竟然還記得給皇帝彎腰,彎的極低,隨後,倒退著踉蹌的跑掉了。
“咦,這鴨子湯看起來不錯,你喝不喝。”
“不喝,膩。”文湛說,“你上次讓我查的那家人,有點眉目了。”
“哦。”
趙毓坐下,文湛給他拿了勺子。
似乎體力又恢複了一些,他握住勺子的感覺是實在的,不虛了。
他知道文湛說的是誰。
上次他去相親,感覺有怪。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就感覺那個姑娘的麵向有些不一樣,所以他貌似插科打諢一般說自己相中了人家的娘親。按照常理來說,這件事情就算過去,對方無論如何不會同相親沒相中人家姑娘反而相中丈母娘的人有任何往來,結果,從那天到現在,人家不但給他送吃送喝,還給花骨朵兒一些好玩的珠釵水粉,
他當時什麼也沒有說,就是看了文湛一眼,文湛就記住了。
“那家人姓洪,的確是做小買賣的,從外地遷進冉莊,算上今年是第二年。”文湛,“他們有一些鋪麵,位置不錯,就在那條冉莊那條大街上,每天進賬也不錯,但是也談不上日進鬥金。洪家那母女你都見過,他們的男主人是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男人,按照送回來的信件描述,他應該不算高,圓臉,胖一些,看起來倒像是直隸這邊的人。”
“這就對了,問題就在這裡。”趙毓用勺子攪動鴨湯,撇掉那層油,“冉莊本地就有大官商崔氏,祖祖輩輩就在那裡,樹大根深。可是這姓洪的人家新到冉莊,卻在很短的時間內在崔氏的控製之下還購買下冉莊大街上不錯的一些鋪子,做起來不錯的生意,這本身就有問題。”
趙毓接著說,“崔氏現任當家就是寧淮侯崔珩,這個人我了解。他吃得多心眼小,臥榻之旁絕對不容許他人安睡,這姓洪的人家能在崔珩的地盤上一年之內有這個局麵,真是不簡單啊不簡單。還有那家的姑娘,……”皮膚白皙,眼睛珠子淡一些,有些西疆色目人的底子。
文湛,“那姑娘怎麼了?”
“沒啥。”趙毓喝了兩口鴨湯,也就不喝了,倒是不膩就是有些腥味,他現在胃口還沒有恢複,還要再等等。
文湛,“趙格非就在冉莊,你不擔心?”
趙毓,“她現在就在飲水齋,我臨走的時候給她畫兩個圈,讓她彆出來。現在應該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不然那邊一定會告知我的。哎,其實我隻是想著來一天就走,沒想到病了,真是千算萬算,老天還有一算。”
他這病說是騎馬一夜未睡又落水撈人激出的病症,不如說心病。
文湛忽然問他,“如果那天不是在他的彆苑,有人落水,你救嗎?”
趙毓點頭,“救,人命關天。”
他沉默著,忽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過兩天,等他體力恢複了正好去一趟壽春宮,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見到那個人。
趙格非再看到她親爹時候,已經快清明了。他終於從外麵走進來,手中還拎著一個布袋,裡麵是紙錢。
“閨女,走,上墳去。”
“親爹,您怎麼瘦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