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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湛撐著趙毓就想把他往炕上帶。
趙毓一把扯住他,“騎了一夜的馬,現在不累?再說,前幾日我們在宮裡膩的還不夠?”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趙毓把炕上的被子扯開,然後把文湛按在上麵坐了。“先睡一會兒,你晚上還要回雍京呢。”
“我剛來就趕我走?”
“格非晚上回來。”趙毓說,“我們好久不見,也總應該讓我們父女好好相處相處吧。”
……
柳叢容在河邊上看到散了席的趙格非。
今天趙格非穿的不一般,雖然看上去很素雅,可是她的耳朵上墜著一對兒龍眼大的南珠,沒有什麼繁複的款式,就是用細金線穿起來垂在耳朵下,顯得異光流彩。
“柳叔叔,您怎麼過來了?”
趙格非也認識柳叢容,隻不過不像同黃樅菖那樣熟悉。
黃樅菖和他親爹的關係緊密的像一家人,這位柳叢容同她親爹也很熟悉,卻熟悉的像是經常走動的親戚一般。
“主子過來,我也就過來了。”柳叢容回答。
想必是那位’六叔’來了。趙格非點了點頭,“哦。”
柳叢容自然而然跟在她身後,向回走,趙格非一看就說,“柳叔叔,這幾天我爹讓我住崔侯府上,您要是去我們家,得往那邊走。”
聰敏機警如柳叢容自然不會仔細詢問,為什麼趙毓讓趙格非住在寧淮侯府上。此時,崔府來接趙格非回去的馬車已經到了,柳叢容趕忙道了一聲謝,就同她們分道揚鑣。
柳叢容進院子的時候發現院子中沒有人。
隨後,他在些微敞開的屋門裡麵看見趙毓安靜的坐在炕上,手中是一本翻開的《西遊記》,而他身邊躺著的正是皇帝。
他的聲音很輕,趙毓也看見他了。
趙毓穿了鞋子下炕,推開門出來,“聽戲去了,好聽嗎?”
柳叢容回答,“漕河梆子聽著鏗鏘有力,就是聽不太明白。”
“我在冉莊住了這麼久才算聽明白,你這是第一次聽,肯定不太懂。”趙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客房的炕都鋪好了,你趕緊睡一覺,一會兒我給你們做點飯吃。”
他們從雍京過來,快馬也要一夜的路程。
現在都累了。
說完,趙毓燒了一壺熱水,沏了好茶給柳叢容,也端了一茶壺水進屋。
柳叢容原來是東川土王的小兒子,他父親叛亂失敗後,家族儘數被斬殺,而他因為太小保留了一條性命入宮做了宦官。他一直在東宮,跟隨當年還是太子的文湛,後來文湛登基稱帝,他就成為司禮監掌印大太監,穩坐內廷權宦第一把交椅。
他與趙毓自然沒有黃樅菖同他那樣熟悉。不過,他們的關係也算不錯。趙毓給他鋪好了床鋪他也敢睡,趙毓做的飯他也吃,就是不會像黃樅菖那樣湊到趙毓身邊去啃雞屁股。
屋子中,文湛以一種可以躺進棺材一般永垂不朽的姿勢在睡覺。
這是一個為皇位而生的男人。
極其嚴苛的法度已經同他的生命融合在一起。一舉一動絕不越界,即使他在熟睡中失去意誌的控製力卻依然有板有眼。
隻是此時,他的左手稍微出了被子,顯示著破壞法度的殼子,那隻左手向著趙毓坐著的方向微微展開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