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毓,“這件事吧,其實,……”
趙格非,“昨天我拜托崔侯帶我去過一趟祈王府,我們進不去,就在外麵看,它現在還被封著,但是王府並不破敗,想必有人經常打掃維護,隻是沒有新的主人,也似乎不可能有新主人。因為王府上麵甚至還掛著匾額,是黑色檀木的底子,上麵是黃金化水澆築的三個大字——祈王府。”
這些,趙毓都不知道。
十四年前,先帝下旨褫奪他的王爵,查抄王府,他跪在地上,看著禁衛軍將王府匾額拿下,看著他家中那些東西被封入十尺的大木箱裡麵,一個一個的向外抬。王府外的一條街上堵滿了人,他就跪在王府正門外,磕頭謝恩,腦門都是青的,顯得異常虔誠。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回去過,甚至就連他住在北城他都不曾再回去過那條街。
因為,他也的確回不去了。
“親爹,如果在雍京住的很不開心,那我們就走吧。回雲中,回冉莊或者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就我們父女兩個人。我娘臨終的時候讓我好好照顧您,我不能讓她不安。”
趙毓樂了,“真是好閨女,老爹心領。不過呢,在你成年之前,還是由你老爹我照顧你吧。”
他拍了拍趙格非的頭。
“這些天我在雍京住的不開心是因為最近遇到一個王八蛋還有其他一些之前認識的人。我沒跟你說,是因為這是我自己惹的冤孽,我得自己扛。至於之前那些事兒吧,……,閨女,你想當郡主嗎?”
趙格非搖頭,“不想。”
趙毓,“你想當,我也沒轍。”
趙格非,“……”
趙毓笑著說,“因為我的確不是先帝骨血。”
趙格非,“親爹,……”
趙毓,“不過有個詞我覺得挺新鮮的,寵冠諸王,你舅真這麼說的?”
趙格非點頭,“嗯。”
趙毓自己咂摸這個詞,越想越……有些想念他老爹了,雖然同他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從一睜眼到後來,父親隻有這個一個,就是先帝。
趙格非,“親爹,您怎麼可能得到寵冠諸王這樣的待遇?”
趙毓,“如果你早生幾年,沒準還能見過曾經和你爹我稱兄道弟的那幾個叔。那些人都他媽的是王八蛋,所以把你爹我襯托的玉樹臨風,一枝獨秀。”
趙格非,“那些王八蛋,也包括六叔?”
趙毓,“他,……”
趙格非,“皇帝。”
趙毓,“是。”
趙格非,“那他和您,……”
趙毓,“還是那句話,等你長大了之後再說。”
大正宮,文湛寢殿。
趙毓讓黃樅菖從太液池撈上來紅蓮的蓮子,他把這些放在一個水晶碗中,開始一顆一顆剝蓮子。本來留著蓮心可以敗火,但是那太苦,於是他就小心的把碧綠色的蓮心全部去掉。
黃樅菖就在他身邊,正在端正臨摹楚薔生的字帖。
文湛從微音殿回來,他有些意外趙毓還在。他早上離宮的時候並沒有說晚上回來,文湛原本以為又會有幾天的分離,沒想到回來是這樣一幅場景。
“怎麼剝蓮子?”
“下午在老崔家,他們弄了一道甜湯挺好吃的,解暑,我給你也做一碗,最近天氣太燥,小心上火。”
“嗯。”
那邊黃樅菖早就麻利兒的收拾東西,悄無聲息的離開。在寢殿外遇到垂手站立的柳叢容,他們商量要到哪裡擺飯。
這邊有人伺候文湛更衣,收拾完畢,他拿了一本書坐在趙毓身邊。
一個剝蓮子。
一個看書。
沒人說話,卻絲毫沒有靜寂的感覺。
趙毓剝完了紅蓮蓮子就讓人加了冰糖小火燉,得了之後放涼,盛入水晶盅中,放入青花大碗,底下鎮著冰塊。
趙毓說,“對了,格非知道了我之前的事。”
文湛放下書。
趙毓,“她就問了我一件事,據她說,百思不得其解。”
文湛,“什麼?”
趙毓,“她說,民間傳聞,當年的祈王是寵冠諸王,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我會得到這樣的待遇。”
文湛,“你怎麼說?”
趙毓,“我說,因為那些兄弟都是王八蛋,於是,就隻能顯得我一枝獨秀了。”
文湛,“王八蛋,我也是?”
趙毓,“他也是這樣問我的,我沒回答。”
文湛挑了一下眉。
趙毓,“有些想老爹了,……,這麼多年過去,他當年對我的嬌寵,再也沒有了。”
良久,文湛說,“我也想,隻是,……,你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