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說時依舊淚如傾(1 / 2)

暴雪時晴 純白陰影 5278 字 8個月前

婚後第一年的團年飯,他和秦崢是在秦杉家吃的,葉之南也列席。多少年前,在蘇州博物館,他發過願,今生今世,不管用怎樣的方式,他要待在這個人身邊。那時他無法預知,今生今世,他和葉之南將是一家人,他是孩子們的伯伯,葉之南是舅舅。

秦杉和秦崢兩兄弟相認後,每年過年,都一起去北京和大家族吃團年飯,但因為秦崢和父親僵持,秦杉不去北京了。吳曉芸悄悄說過:“兩個兒子都不去,老秦臉丟大了。”

他聽過就算,不打算告訴秦崢,否則秦崢一定會說:“老頭也不去,就不丟臉了。”

對於父子間的僵局,秦崢其實很不好受,在氣頭上說過:“表麵看,我和老頭誰也奈何不了誰,其實他想贏我也簡單,跟他女朋友生一個,我就隻能乾瞪眼。”

他逗秦崢:“那也還是你贏。你弟弟或者妹妹再怎麼天才,二十年後才能接任你。老頭的敗局是明擺著的,他沒你不行。”

這話秦崢愛聽,揚眉一笑,過一會兒,不踏實了:“我看他老當益壯,不會真再生一個吧?我可隻想著給越越和樂兒鋪路。”

他笑秦崢想多了:“我是他就算了。再生一個,萬一又不走尋常路呢?”

秦崢不說話了,他也沒有再說下去。秦崢喜歡了一個男人,過不上兒女繞膝的生活,但秦崢感覺自己很幸福;秦杉喜歡了一個身患重疾的女人,早早地失去了她,這段不尋常之路,任誰聽聞都沒法說一聲幸福。

樂有薇去後幾年來,追求秦杉的女人很多,有一人是連他都希望能走進秦杉心裡的。樂有薇若泉下有知,一定也不願秦杉孤獨終老吧。

女人是秦杉建築事務所的骨乾成員,模樣性情都好,對秦越和秦樂兒兄妹也視如己出,吳曉芸對他說:“換了我,我是做不到那麼好的。”

樂有薇去世時,秦樂兒還沒記事。女人極為疼愛她,秦樂兒也很喜歡她,每次見麵都飛奔撲進她懷裡,看在路人眼裡,這是一對相親相愛的母女。

女人很享受被誤會,可能是太多誤會堆積,使她誤會了。秦樂兒生日前夕,女人帶她去買小裙子,問:“阿姨要真是你的媽媽就好了,我很想,你想不想?”

秦樂兒說:“不想,我爸爸隻愛我媽媽。”

女人以為這話是秦杉教的,傷心欲絕,借酒表白了,遭到秦杉拒絕,他說他畢生都忠於亡妻,到老,到死。

女人說:“可是兒子女兒不需要媽媽嗎,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嗎?”

秦杉不是秦崢,既無急智,也無利嘴,無言以對。女人以為仍有機會,再次從秦樂兒身上著手,但是秦樂兒說:“我們家的人都喜歡我,我不需要新媽媽呀。”

女人哭了:“你不羨慕同學都有媽媽嗎?”

“不是每個同學都有媽媽,不是每個同學都有爸爸,不是每個同學都有舅舅,不是每個人都有叔叔,不是每個人都有姨呀。”秦樂兒扳著指頭,從秦杉的外公外婆到他,統統算了一遍,所有家人都對她好,所以她不需要新媽媽,而且爸爸不需要第二個妻子。

女人交出辭呈,秦杉挽留,女人執意要走,她說無法做到看到卻得不到,還強裝若無其事,那太煎熬。秦杉很困惑,上次表白後,女人在公事上和他相交如常,突然就變了,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問了秦樂兒,秦杉才知道女人對女兒說的話。他輾轉聽說後,很是感慨,一個人得到足夠多的愛,就不會如世人以為的那樣,是在不完整的家庭長大,著實可憐。一如秦崢之於他。唐家已經與他無關,強行拚湊的所謂“完整”毫無意義。

十年大計推進順暢,他和秦崢雙管齊下,各司其職。他的飛晨資本側重於賺錢,他參投了多個項目,有的賺錢,有的持平,有的小虧,但整體勢頭良好,所得利潤將會花在吞並收購唐家生意上。靈海集團有多個生意和唐家有重疊之處,秦崢以打壓和削弱唐家為主,他以後吃起來會便利點。

並駕齊驅,第一個成果來得很快。那晚在秦崢辦公室,兩人擊掌笑鬨,他無意間回頭,秦望正站在玻璃窗外。秦崢扭頭也看到了,當即撈過他脖子就親。

秦望一語不發地走開了。秦崢吻完他,投入工作。商業於秦崢而言,是一項充滿樂趣的競技項目,既懂得長期謀劃,也能控製欲望,冷靜抓取對方破綻,一擊而中,春天時,靈海集團旗下一家醫療科技公司在心腦血管方麵的研發取得突破,對唐家資助的一個醫療項目形成了極大衝擊,他們多年研究心血化為烏有。

定情一周年紀念日到了,趁著去深圳和醫療團隊慶功,兩人就近回了香港,他帶秦崢去大嶼山,一同登上石階,參拜天壇大佛。

佛祖麵目端麗柔和,他和秦崢並立仰頭看。秦崢做了一個跟大佛相同的手勢,問他是什麼意思,他說這叫施無畏印,顯示佛祖救拔眾生的心願,去年回香港時,他就想帶秦崢參拜大佛了,請求神佛賜他和秦崢以勇氣,以健康,以長久。

他問:“所求太多,是不是太貪心了些?”

秦崢對大佛拜了三拜,抬頭說:“老神仙,我們分個工吧。我和阿辰活著的時候,互相看著,百年後,再拜托你照應。”

他點香,虔誠祈禱:“求佛祖保佑我們下輩子互相一見鐘情,一秒鐘都不耽誤。”

他訂的酒店在半山腰,臨海而建,夜來,他和秦崢在露台上相依看海。海浪隱隱,遠處有人在海中嬉戲,他想起少年時揚帆海上的往事,恍如一夢。

曆經多年苦辛,終獲此盛大的幸福,他已被神佛眷顧了,原可一無所求,側過頭在秦崢臉上啄了一下,秦崢忽然問:“你是在這裡看到他嗎?”

他點頭,秦崢勃然變色,凶巴巴地說:“我一問,你就知道我在問誰。”

這家夥真是個醋壇子,剛才白對他說了那麼多胡話了,他吻向秦崢,秦崢說:“教我潛水,就現在。”

他少年時長於帆船,遊泳和潛水也都很會,當即就和秦崢去海邊。酒店提供浮潛裝備,他和秦崢淺潛入海,夜的大海一無所見,惟有兩個相依為命的人,深切地吻著彼此。

良久,兩人躍出來透氣,再次吻住對方。他先是喊不要停,後來喊不要走,緊緊箍住秦崢的腰身,承接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