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清代銅鏨花玉柄象牙腰刀(2 / 2)

華燈之上 純白陰影 4922 字 8個月前

樂有薇拿著睡袍去洗澡,該托付的都托付了,此去美國,她隻帶了錢財、衣物和赴死的心理準備。葉之南給予她最深的情意,若平安歸來,她會回以最大的情誼。

省博物館館長左佩玲向葉之南報喜,她終於和英方談攏,那件白度母站像殘器下周回國,將在省博安家,從此不再飄零。

左館長感激葉之南在此事上的助力,備下盛宴:“利在千秋的好事,一定要賞臉光臨。你上次說,有個徒弟想參與我們的明清家具聯展研討會,明天喊她一起來,互相認識一下。”

葉之南撥打樂有薇電話,那端卻關機。是因為那兩條信息,樂有薇不敢再見他嗎?但兩人之間,成不了眷侶,也不該是退避三舍的關係,他想當麵告訴樂有薇,我能麵對,你更該如此。

半小時後,葉之南再次撥打樂有薇電話,依然關機,他轉而找鄭好:“有薇呢?”

鄭好說:“她在飛機上,要去美國待一兩個月,葉師兄不知道嗎?”

樂有薇竟然什麼都不再跟她的師兄說,直接找萬琴請假,決絕至此。葉之南聲音發澀:“忙完來我辦公室。”

鄭好緊張了:“葉總說個具體時間吧。”

葉之南說:“你來之前我都在,隨時。”

鄭好一秒鐘都不舍得讓葉之南等待,衝去美甲店找人化妝,默念了一萬句彆慌,才敢敲響葉之南辦公室的門。

煙已不管用,葉之南試圖用酒壓下失意,喝到第二瓶,鄭好來了,還是一副驚惶樣,像隻鵪鶉。葉之南坐在側邊沙發上,示意她坐去正麵,茶幾上果汁和茶都備好了。

不等葉之南發問,鄭好主動說樂有薇去美國拜訪江爺爺,其中有一件元青花玉壺春瓶,是她的目標之一。葉之南問:“你有護照嗎?”

鄭好點頭:“剛辦完,還沒拿到。”

葉之南不再說話,卻也沒讓鄭好走,他喝著酒看鄭好,她被父母和樂有薇保護得很好,沒有窮凶極惡去掙錢,看起來清白恬靜。為了來見他,她還化了妝,噴了香水。

葉之南眼眸深深,鄭好心亂,愛他7年,或許就為這春色般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學著樂有薇的樣子,捋一捋發絲,彆在耳後,露出一點緞子般的脖頸,葉之南一下被激怒,傾身向前,捏住她的下巴,逼得鄭好不得不直麵他。

鄭好眼前是一雙毫無笑意的眼睛,她從未這麼近距離看過葉之南,他一張臉冷得透著冰,睫毛落下淺淺陰影,酒氣噴在她臉上,她喉嚨發緊,沒了言語。

葉之南鬆開手,指尖挑弄鄭好的耳垂,她頓時一僵,整個人繃得像絲弦。葉之南頭一側,唇掠過她的頸線,聲音揉弄著她的心:“這樣是不是就能遂了你的願?很多女人都有過,沒什麼可稀罕。彆的,我給不了。”

唇在耳後流連,鄭好顫栗起來,費勁地開口,聲音細若蚊呐:“葉師兄……”

明明是被她和樂有薇一起看見的,就因為她,樂有薇不能把他放進人生選項裡,這可悲可嘲弄的際遇。葉之南厭煩至極:“鄭好,我不想聽什麼。”

鄭好兩頰如桃花般緋紅,葉之南的手蜿蜒向下,再向下,她簌簌地發著顫,極力躲開,奪門而逃。

跑到門外,鄭好腿一軟,扶著牆,喘得快要呼吸不過來。她知道自己得不到葉之南,7年前,他就暗示過,是她不肯聽。

門內,葉之南再喝幾口酒。果然一嚇就嚇到鄭好了,但願她因此祛魅,明白她愛上的隻是自己用想象力塑造的幻象,不是眼前真實存在的人。兩人相對時,其實一無可說,在精神上實現不了契通,連親密接觸也隻會很乏味,根本處不來,她也該看清楚了。

走廊儘頭的窗戶吹來些許的風,情.欲如命運,無力地穿堂而過。有同事從對麵辦公室出來,鄭好一頭大汗,眼裡噙著淚水,臉上還浮著古怪的彤雲,有人過來問:“還好嗎?”

鄭好擠出一抹笑,縮著肩,緩緩走了。渴望了那麼久,當她終於觸碰到他,卻覺得自己不配擁有他。

跟心上人圖個一時爽快有何不可,鄭好踏上一級一級台階,她恨自己這樣一張平淡的臉,恨腰腹上的贅肉,恨身體僵直如朽木……恨拿不出一個夠好的自己給他,她不想被他嫌棄,隻能逃掉。

夜幕下的天台,鄭好哭了很久。她家境一般,但父母寵她,她並不上進,惟一的宏偉目標就是能和葉之南在一起,有天近在咫尺,她卻自慚形穢了。

葉之南剛才的行為,隻是出於憐憫吧。鄭好想向樂有薇訴說,卻頹然得很。半生誤我是癡情,樂有薇卻總有更多事情要做,她在奔向她的遠大前程。

美國肯尼迪機場,飛機降落。樂有薇和江天走出通道,雙雙開機,樂有薇點開家庭群報平安:“紐約天氣晴,我下凡啦。”

然後她再看姚佳寧的信息,昨天晚上,姚佳寧被葉之南帶去見了家紡品牌,代表村婦們談成合作,她打算帶上章明宇和程鵬飛去趟江家林:“鄭好說你去美國了,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鄭爸爸打來電話:“樂樂,旁邊有朋友嗎?”

樂有薇說:“江天在呢。”

鄭爸爸說:“那就好,跟你說件事,你彆害怕。魁星屏風的事,我報警了,坤伯也支持。”

樂有薇啊了一聲,開心得要跳起來:“真的?”

鄭爸爸笑道:“就知道你心裡過不去。警察判斷,你的表現沒有引起那個魚哥的懷疑,他們承諾把線索提供者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樂有薇忐忑起來:“我在國外還好說,你們怎麼辦?”

鄭爸爸的口吻輕鬆:“你都不怕,我們怕什麼?警方會在柳溪書畫院布控,還會采取嚴密措施,儘全力撇開我們和坤伯。你把屏風照片和你在紙箱子上看到的品牌,都發到我手機上,我轉給警察。”

樂有薇心裡鬆快:“謝謝老爸,你報警了,我就不用再想這件事啦。”

這一次,沒有加上姓氏。也許是隔著太平洋,一聲老爸喊得自然。那邊的鄭爸爸一愣,笑了,連聲說:“好,好,安頓下來好好玩,多拍點照片。”

樂有薇按了電話,江天很吃驚:“老爸?報警,什麼事?”

“有結果再告訴你。”樂有薇扭頭,眨去眼角的淚。鄭爸爸明白她,她也明白鄭爸爸,他教導孩子們正直光明,他自己當然會做出表率。

關機期間,葉之南找過樂有薇,樂有薇撥去電話:“來美國了,剛下飛機,師兄找我?”

葉之南平靜地說:“省博左館長晚上有飯局,本來想帶上你,回國再說吧。”

樂有薇平靜地回答:“好,回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