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純銀雕龍五頭燭台(1 / 2)

華燈之上 純白陰影 5563 字 8個月前

樂有薇送走采訪記者們,有幾個競買人還沒走,逮著她又問了一通,才決定支付尾款。

實習生們在拆花籃,樂有薇回後台換上日常服裝,拎上在美國時買給葉之南的禮物,以及他送的那支香檳王。她沒舍得喝,中午得知晚上聚餐,她讓章明宇從辦公室拿來了。

下班高峰期,廣場一帶行車緩慢,樂有薇放棄駕車,想走得遠點再打車過去,她邊走邊給秦杉發信息:“在哪裡?”

秦杉回道:“在酒店。”

樂有薇問:“吃飯了嗎?”

秦杉說:“馬上吃。”

父母打來電話,表揚樂有薇比天顏大廈那次發揮得好,樂有薇讓他們等著收惜夏6號小白瓜,一路都沒等到空車,她乾脆和父母聊起來。

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秦望坐在後座,無意間看到樂有薇。她拎著大瓶香檳,在人潮裡走著,穿得很隨意,黑色短背心,白色闊腿褲上繪有黑白簡筆牡丹花,微風吹來,寬大的褲管貼在她小腿肚上,金色腳環閃亮。

這華美不羈的女人,是兒子愛慕的對象。這些天,秦望看過樂有薇幾次,私底下的她,既嬌且驕,又媚又烈,是那種即使被車撞倒,還能爬起來,提著高跟鞋逃命的女人。冬青若像她這樣,生命力頑強……

秦望從不同手下處都聽到樂有薇和葉之南那點事,但師徒倆是不同的。人有功名心很正常,壓住了不上臉是能耐,葉之南做得到,樂有薇相反,從拍賣台上下來,在這獨處的時刻,她很鬆弛,顧盼間是一張寫滿了欲望的臉。

幫兒子把貝斯特拍賣公司弄來給樂有薇,樂有薇會高興吧。但貝斯特是吳曉芸第一個上台麵的生意,她看得很重,一想到要和她商談,秦望厭憎心又起。也許還不能心急,得再看看樂有薇到底對兒子有幾分真心,是不是有本事幫他降服兒子。

樂有薇到達逸庭軒,葉之南和張茂林等人還沒來。樂有薇和趙傑團隊的人都是江知行個人作品展宣傳組的,除了趙傑和方瑤,人都到齊了。

方瑤不想和樂有薇同席,這是想得到的,樂有薇估計唐莎也不會來。姚佳寧湊近說:“小趙老師又失戀了。”

程鵬飛擠眉弄眼:“他們說他在家哭。”

樂有薇想象那場麵,樂得拍桌,黃婷讚歎:“小趙總大情大性。”

樂有薇團隊這桌和趙傑團隊相隔兩桌,姚佳寧悄聲貢獻了八卦,方瑤在上午的拍賣會上鬨出了醜聞,她在現場親眼見到了。

鐘澤康手握他和方瑤的私照,要求成為正牌男朋友,前不久,雙方撕破臉,方瑤家裡花了一筆錢買斷照片,具體金額不詳。

鐘澤康利落地辭職,返回原籍縣級市,火速買了江景房,換了一輛好車。女朋友找了去,鐘澤康摟上了新女友,21歲,膚白貌美大長腿,大學還沒畢業。

分分合合多少次,這次是來真的,女朋友憤怒又惶恐,她被鐘澤康拖到了31歲:“這都是被方瑤害的!”

女朋友請人恢複鐘澤康遺留下來的破電腦,上午,方瑤主槌奢飾品第二場,剛想介紹一隻手拎包,畫麵出現的卻是她和鐘澤康的親密私照。

討厭方瑤的和討好她的一樣多,拍賣會工作人員多,誰都有可能是女朋友的幫凶。現場眾人紛紛掏出手機抓拍,方瑤換到正常頁麵,隻說了一句:“男歡女愛,誰沒有過。”

奢飾品第一場大獲全勝,公司對方瑤這場也寄予厚望,可她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團隊的人擔心壓力轉嫁給樂有薇,白天都忍著沒說。

方瑤的反應讓樂有薇肅然起敬,問:“然後呢,沒影響發揮吧?”

程鵬飛說:“之前漏洞百出,之後也還漏洞百出,隻能說,發揮穩定。”

樂有薇笑得山響,把桌子也拍得山響。方瑤對秦杉搬弄是非,鄭好昨晚還問要不要對她放手開殺,樂有薇倒覺得方瑤無意間做了好事,懶得殺了。

葉之南一行到來,在門外就聽到了樂有薇的笑聲,他腳步一頓。自他在摩天輪上表明心意,就再沒聽過樂有薇在他麵前這樣笑了。

葉之南走進包廂,看向樂有薇。她坐在眾人之間,像一顆發著光的珍珠,氣色很好,不是噩夢裡那擱淺在海灘的人魚了。

葉之南精神奕奕,比在紐約酒吧那一麵狀態好得多,樂有薇的擔憂少了些許,把禮物拿給他,是產自日本香堂的一種線香,名叫深山月:“這個很好聞,送夏至的那種也不錯。”

葉之南笑著接過,策展組帶了酒,他隨手拿起一支:“這個就當回禮吧。”

樂有薇說聲謝謝,策展組有個日裔人員,他們帶來的都是清酒,這支酒是大吟釀,名叫一生幸福,很直白的祝福,她知道葉之南不是隨便拿的。

程鵬飛開啟香檳王,氣氛歡快起來。江湖兒女,再見亦是朋友,葉之南平常地聊著策展,他跟著張茂林和策展組都學到不少,對樂有薇笑得暖意融融,像她19歲遇見的那個師兄,隻是親切,不含情意。

逸庭軒的菜品保持高水準,連贈送的涼菜都精彩,其中一道椒麻做法的萵苣絲贏得了集體好評,樂有薇拿起手機,想找江天幫忙訂位,明天就帶秦杉來吃。

這個念頭一起,樂有薇心裡明白了很多,再看葉之南,就有了不同的心情。終有一日,不用再壓製心緒,和師兄交談如常吧,如同和丁文海談戀愛的時光,她身邊是誰,就善待誰。

秦杉剛回到酒店房間,就收到樂有薇的信息:“吃飯了嗎?”他從地毯上爬起來,回道,“馬上吃。”

房間裡有付費餅乾,秦杉拆開一包。父親說的話又響在耳邊,接著他想起幼年時母親對外公外婆訴苦,當年不懂,但他都記得,母親說:“他自己把我心裡的他殺死了,他彆想再殺死我。”

結婚生子,經營家庭,讓母親感覺工作時間不夠用,但因為愛著丈夫兒子,她願意對時間做出分配。如果繼續維係婚姻,母親還得額外騰出很多時間,跟自己的情緒做鬥爭,可她明明對人生有更多追求。

父親希望母親對謊言麻木,任由他在女人堆裡像野獸一樣奔躥,而她永遠是秦夫人,不會變。母親對父母說,也許秦望一開始就是那樣的人,但她不知道,知道了,就不能再騙自己了。

母親說過:“我和我喜歡的第一個男人結了婚,我以為是一輩子的事,但我不想要那樣的一輩子。”

樂有薇去見那英挺的美男子,卻把自己屏蔽在那扇門外了。秦杉嚼著餅乾,他喜歡樂有薇,也以為是一輩子的事。在無邊無際的夢裡,他連樂有薇穿婚紗的樣子都見過,夢裡看不清麵容,但他知道新娘是樂有薇,因為他在和她交換戒指。

媽媽,我想和小薇結婚。可她早已有了值得喜歡的人,在康奈爾大學校園,她說她要放棄他,其實她做不到吧。

他們在喝酒慶功吧,葉先生也喝到巧克力香檳了嗎?秦杉打開冰箱,把裡麵的酒統統裝進背包,帶著他的小飛機,爬上酒店天台。

這樣心亂如麻,以前也有過一次。15歲時的深秋,徘徊在莉拉家門口,她在庭院裡讀葉芝的詩,她在窗前彈鋼琴,她在露台吃水果……有話想對她說,可是不知怎麼說,一次又一次在心底練習,卻又一次又一次不敢麵對那張燦爛笑臉。

金發的莉拉,白裙恬淨,語聲悅耳,是秦杉在少年時遇見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