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晚餐,欣賞邊城日落,耳鬢廝磨。樂有薇在禮品商店買了一堆煙花,秦杉喜歡蝴蝶,她也買了,那種放在地上點燃,就能旋轉著飛起來的小蝴蝶。
有花有星有月亮的夜晚,牽手看煙花,入夜露營,帳篷很寬敞,樂有薇鑽進自己睡袋裡,拱到秦杉旁邊躺著。
女人像寶石一樣璀璨,男人像寶石一樣堅硬。秦杉親親她的嘴唇,再親親臉:“毛毛蟲晚安。”
毛毛蟲在清晨變成蝴蝶,沙漠裡,秦杉仰頭看模擬訓練的戰機,媽媽,小薇說她願意。
樂有薇拍了很多戰機照片,分享給軍迷常偉亮,上車溫習岩彩資料。下一站就到格裡姆斯了,她想和小粟野柏有更多話題。
格裡姆斯向東走,是小鎮尤瑞卡,19世紀它是盛極一時的礦城。小粟野柏和他的弟子住在小鎮上,樂有薇想休整兩天,在約定之日去拜訪他們。
車突然左右搖晃,秦杉停住車,左前胎似乎破了。樂有薇放下平板電腦,也下車去看。
地麵散落著尖利石塊,左前胎側麵被紮破,迅速漏氣癟下來。秦杉拿出隨車千斤頂,搬下備胎,樂有薇去擺放故障車警告標誌牌,發覺地麵除了石塊,還有若乾不易察覺的長釘,她正想著會有更多的車遭殃,一輛吉普車也緩緩停下了。
樂有薇放下告示牌走回車邊,吉普車跳下兩個男人,一人打開後備廂,另一人跑向路邊撒尿,對她吹口哨:“Hey,girl!”
此人看著有墨西哥血統,秦杉換下左前胎,樂有薇拿著它在地上滾著,沒理睬他。
墨西哥人的同伴是黑人,走過來大聲找秦杉借工具,秦杉在換備胎,讓樂有薇拿給他。
樂有薇應了一聲,黑人猛然從腰包裡掏出一瓶液體潑來。自看到地麵的長釘,樂有薇就有所警覺,黑人走來,她陡生不妙之感,丟開輪胎,身子一矮,一竄,硫酸濺到輪胎和車身上,頓時劇烈反應,氣味刺激,她大喊:“報警!”
汽車裡有一鍵報警裝置,秦杉飛快按下。黑人一記重拳揮向樂有薇,樂有薇躲過,秦杉跑來,跟他打鬥起來。
黑人足有一米九幾,樂有薇看了一下,秦杉沒吃虧,她跑去換車胎,他們有備而來,得儘快逃離。
秦杉拳風又快又猛,追問黑人為何襲擊樂有薇,黑人置若罔聞,秦杉往死裡揍他。樂有薇一抬頭,卻見墨西哥人摸出了搶,她的心瞬間縮起來:“當心槍!”
秦杉一分神,被黑人用肘彎抵住了咽喉,按在車身上,與此同時,他掐住了黑人的脖子。兩人互不相讓,身後,墨西哥人拉開保險柄,但黑人又高又壯,把秦杉遮住,後背留給了同伴。
墨西哥人把槍口對準樂有薇,樂有薇往裡躲,車門開著,秦杉的背包在後座,她伸手去夠,裡麵有美工刀。
槍響了,打在左邊車燈上,樂有薇大喊我沒事,匍匐在地扔出扳手,砸在黑人腿上。趁黑人抬腳的空當,秦杉擰他的脖子,連著身體傾軋用力,把黑人的腦袋狠命撞向車身,磕得他頭破血流,鮮血順著下頜滑落。
墨西哥人對樂有薇的方向連開幾槍,都被樂有薇借助車身躲了過去,她用腳脖子勾過工具箱,抓到什麼砸什麼,雖不能威脅到墨西哥人,但形成乾擾。
秦杉以黑人為盾,往車背後退。黑人緩過來,照準他太陽穴轟來,秦杉疼得連頭也抬不起來,又和他交起手來。
樂有薇盼著能有一輛過路車,但這是全美最孤獨的公路,人跡稀少。以這幾天的經曆,有時一天能有幾十輛車,有時幾十公裡隻有她和秦杉,堪稱無人區。
秦杉一人對付兩個,其中一人還有槍,形勢危急。樂有薇把兩人的包都背在身上,抓著美工刀,向黑人劃去,黑人小腿挨了一下,秦杉鉗製住他,槍響了。
秦杉右胳膊中了一槍,仍死死頂住黑人,竭力把他往死裡打。他少年時在格鬥班有個師父是泰拳高手,早年在黑市打拳,在這搏命的關頭,他回想師父私下自練的招數,對黑人砰砰砰劈頭蓋臉,下手極黑。墨西哥人又是幾槍,都被秦杉躲過,黑人替他挨了一槍,正中肩頭。
秦杉拳腳.交加,樂有薇一刀戳進黑人眼睛裡,黑人痛嚎,槍又響了。秦杉胸口中槍,血噴濺出來,樂有薇眼裡滿帶戾氣,和他對視一眼,兩人一起撲向墨西哥人。
秦杉忍痛,踢飛了墨西哥人的槍。樂有薇把對方絆倒,抓起地上的千斤頂,使勁砸墨西哥人的頭,沒砸中,反被墨西哥人撲在身下,連挨了好幾拳。秦杉爬起來,踢上墨西哥人的臉,樂有薇掙紮著脫離了墨西哥人的控製。
鮮血從秦杉指縫裡滲出,他晃了一晃,倒了下去。墨西哥人去撿槍,樂有薇掄起千斤頂砸他的後背,墨西哥人一個趔趄,秦杉斷斷續續說:“小薇,對不起。”
他沒力氣保護樂有薇了,樂有薇搖搖晃晃站起,就算會死在這裡,也得戰鬥到最後一刻。她拚力跑向墨西哥人,解下背包砸向他,同時伸腿去絆,無論如何,不能讓墨西哥人再拿到槍。
墨西哥人倒地,樂有薇撿起千斤頂,死命砸他。那邊,秦杉摸到扳手,對著黑人的後腦砸下,黑人兩眼一翻,跌倒不動了。
墨西哥人抓到樂有薇的腿,樂有薇倒地,她那點功夫不夠用,被墨西哥人抓著頭發一下一下砸在地上,嘔出血來。
秦杉一步一挪,抓著扳手,砸到墨西哥人的手腕,墨西哥人鬆開手。樂有薇夠不到墨西哥人的頭,用千斤頂砸他的腿骨,直到他膝蓋冒出了鮮血,她想再砸太陽穴,但掄不起千斤頂了。
四人都躺在地上,秦杉呼哧喘氣,樂有薇挪去扶他,他滿身是血,睜不開眼,努力向她伸出手:“小薇,我愛你。”
樂有薇眼淚紛亂落在秦杉臉上,想低頭親他,他暈過去了。樂有薇遍體生疼,仰臉望天空,雲彩高速流動,秦杉說過,會為媽媽好好活著,現在,他得為小薇活下去。
緩了一陣,樂有薇掙紮起身,把兩人的背包撿回來,統統背上,裡邊是手機和可證明身份的證件。然後她聯係最近的醫院,確定他們過來的方向,雙方相向而行,她再打報警電話:“他們有槍,請快點來。”
前胸極疼,樂有薇想抱起秦杉,抱不動,使勁抱起來,還是抱不動。她急得大哭,她是怎麼了,秦杉很瘦,他不重,她撐著一口氣,抱兩步歇三步,往對方的車那邊去,卻看到底盤在漏油。
樂有薇就地放下秦杉,挪回墨西哥人身邊。她本想去撿槍,可是害怕走火傷到自己,也怕打死人,麵臨監.禁——雖然應該不會,但她的餘生一天都不想浪費在監獄裡。
樂有薇對墨西哥人的太陽穴連踢幾腳,弄暈了他,再把他和黑人的樣貌和車牌號都拍下來。她第一反應是發給夏至,但江天比夏至入世,適合處理棘手之事,她把照片和定位地址都發到江天手機上:“尤瑞卡附近,他倆開槍打中了秦杉,作案動機不明。”
國內是深夜,江天在睡夢裡。假如走不出這裡,至少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並且有能力追索真相。
越野車在十幾步開外,但像在海那一邊。樂有薇胸前又悶又疼,回車上拿出睡袋,把秦杉抬上去,拚儘全力,連拖帶拽,回到越野車邊上,再把秦杉拖上後座。這一係列動作,花費了她大半個小時,心驚膽戰,生怕那兩人醒來。
越野車身被硫酸腐蝕了一大片,樂有薇快速換好車胎。後視鏡上的蝴蝶風箏還在飄揚,她拽到手邊,用記號筆寫上SOS,再去對方車那邊,在車窗上寫了一行英文“They're 2 murderers”。
“這是兩個殺人犯”。樂有薇手心滿是秦杉的血,在這行字後麵按上幾個血手印。對方駕照不在車上,她不敢近身去找,取走他們行車記錄儀的存儲卡。車座上有一隻手機,她一並拿走,抬袖擦擦嘴邊的血跡,明晃晃地露牙笑了。
秦杉衣衫染紅,昏迷不醒,座位也被鮮血浸濕。樂有薇駕車前行,途中,她力氣全無,把車停到路邊,一頭栽倒在方向盤上。
之前車內的一鍵報警起到關鍵作用,趕來的警察看到蝴蝶風箏,加速而來。
樂有薇在醫院蘇醒,護士告訴她,子彈貫穿了秦杉左下肺,醫生們正在爭分奪秒地做手術,警察等在門外。
樂有薇想坐起來,沒能辦到,她被打斷了兩根肋骨。醫生為她做了治療,上了胸帶固定,她請求護士:“請讓警察來找我。”
警察趕到現場時,墨西哥人已經醒來,他的腿骨被砸碎,寸步難行,向過路車車主求救,哭訴遭遇了搶劫。車主想救助他,卻望見車身上的“They're 2 murderers”,疑心起來,正交談,警察趕至,連人帶現場的槍支及其他物證都帶走。
墨西哥人咬定是打劫未遂,由於秦杉的武力水平出乎意料之高,才被迫開槍。樂有薇和警察交換信息,確定了黑人潑向她的是濃硫酸,心下通透,把所有事都串聯起來。前腳嘲諷唐莎年輕但不貌美,後腳就被潑濃硫酸,她想不出還有誰會對她下這種手。
樹敵雖多,但千裡追索施以毒手,唐莎是最大的嫌疑人。樂有薇把自己拿到的手機和行車記錄儀存儲卡交給警察:“他們想毀我容貌,我認為可能和唐莎有關,但她家非常富有,一定給夠了封口費,建議你們調查凶犯最近的社交關係。”
警察離去:“願主保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