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海撈定窯瓷器(1 / 2)

華燈之上 純白陰影 5781 字 8個月前

管院長采用左側翼點開顱動脈瘤夾閉術,為樂有薇拆除腦內炸彈,成功做完第一期手術。

麻藥還沒過去,護士等了片刻,喚醒樂有薇,把她推出手術室。秦杉和鄭家三口提著心,吊著膽,終於齊齊鬆口氣。

陶媽媽勸秦杉去睡片刻,秦杉不願意,鄭好瞪眼:“保持精力,半個月後還有第二次手術。”

樂有薇身上接滿了管子,輸著液,精神倒不錯,鄭好一步三回頭飛回美國。陶媽媽把樂有薇推到秦杉床邊,秦杉通宵未睡,此時頭發睡得亂七八糟,臉上還有枕頭的印子,樂有薇的心被牽動,忍不住伸手去摸,手還沒碰到,秦杉就醒了。

床畔蝴蝶停留,秦杉拉著她的手入睡。手術第二周,秦杉的生日到了,陶媽媽買了蛋糕來病房,樂有薇很內疚,若不是做手術,她就有時間完成她親手做的禮物了,秦杉親親她:“你健康平安就是禮物。”

秦望打來電話:“人在哪裡?”

秦杉支吾:“跟小薇在旅行。”

如今的開顱手術不用剃光頭發,術前,護士請發型師來病房設計發型,幫樂有薇編好辮子,露出手術部位,樂有薇術後洗頭發不便,嫌醜,買了好幾頂帽子,給秦杉也戴一頂:“生日快樂。”

秦杉頂著一個太陽花圖案的女式帽子,不倫不類還挺開心。他有次把樂有薇從小到大的紙質照片都掃描了存在手機裡,還記得她戴過這種帽子。

樂有薇去刷牙,過一會兒,她聽到有人小聲咕噥:“真羨慕葉先生。”

樂有薇含著牙刷,看來這小子想吵架。秦杉說:“羨慕他在你19歲就認識你了,我沒親眼看過。”

樂有薇沒有回答,秦杉呲起了牙,很難過:“我要是在你19歲就認識你,法定年齡一到我們就結婚,現在孩子都有幾歲了。我許的生日願望是你6歲就認識你,不行的話,17歲認識總可以吧,那就沒有彆人的事,沒有。”

樂有薇第一段戀情是18歲時。她悄悄搜索仿妝視頻,網購了一通,過了兩天快遞到了,她把自己關進衛生間。

秦杉睡醒,衛生間的門打開,出來一個嶄新的女人,鶴發雞皮,一笑一臉褶子。樂有薇蒼老著聲音:“輪到他羨慕你了。”

不知道能不能被秦杉見到白發蒼蒼的樣子,但是真想陪他到那麼老的時候。秦杉摸著樂有薇銀白色的假發,小薇說要陪他老去,這是他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

樂有薇第二期手術是右側顳枕開顱腦膜瘤切除術,手術前兩天,秦杉的電話被秦望打得快爆炸了:“你找項目組請了二十多天假,很不對勁。”

秦杉說:“我沒影響工作,每天都在乾活。”

秦望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事瞞著我。”

樂有薇說:“他是你爸,這麼大事,說實話吧。”

秦杉拿著手機出去跟秦望通話,樂有薇靠在病床查看業內資訊。寶麟拍賣公司的明清家具拍賣會定在12月初,他們外聘葉之南擔任拍賣師。

明清家具全是精品,又重,再小心,搬來搬去可能會有磕磕碰碰,因此這場拍賣會做成私人洽購會,預展和拍賣定在同一個場地。隨便一件少說幾百萬,目標群體本來就不是大眾。

寶麟拍賣公司製訂拍賣計劃時,淩雲建議他們問問葉之南的時間。樂有薇明白她的用意,葉之南負責的拍賣會,能對她大行方便,她能清清靜靜地上手摸摸看看,尤其是那件她很喜歡的花梨獨板麵大畫案,她能一整天一整天跟它待著。

秦望趕來探病,樂有薇和他聊了聊病情,去找護士們聊天,把病房留給秦家父子。

秦望知道反對是徒勞,兒子剛過26歲生日,彆的男人在這個年紀,感情更多是小甜蜜小平淡,但秦杉和樂有薇不同,經曆過那麼多破事,說生死相許也不為過。

可一想想那是腦瘤,手術成功不代表萬事大吉,哪天樂有薇身體再生事,兒子得跟著受苦,秦望該說的話還得說:“她每次風吹草動,你都得緊張著,一住院,你就得把時間耗進去,你想以後一直這麼不自由嗎?”

秦杉說:“我不需要自由,隻想跟小薇綁在一起。”

秦望急了:“你還記得小禾姐姐嗎,她爸也生過大病,她辭職陪護,有次她跟我說,就像吃了一根甘蔗那麼長的苦瓜,就有那麼苦。小杉,我不想你以後吃苦頭。”

秦杉看著父親:“我和小薇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很甜蜜。”

秦望勉強把茶喝完,離開了。能走到一起的伴侶,多半是觀念一致分工默契的,兒子吃苦受罪也甘之如飴,他再揪心揪肺,又能怎樣?他自己也不是婚姻幸福的模板。

秦崢抱著籃球衝回來,門口感應燈亮起,餐廳裡,父親在發呆。父子對視,都很尷尬,秦崢換了鞋往樓上跑,秦望抬頭看,小兒子很久沒打球了,好像玩得還很高興。他喝杯茶,接著替大的發愁。

下午的時候,秦望暗示薔薇不是眼睛看到的那麼純潔嬌美,秦杉說:“古跡修繕有個原則是修舊如舊,我導師說是修舊如故,跟原先的樣子融合度高就是完美的。”

換言之,他知道樂有薇的過去,但他不在意。滄桑在他眼裡是一種美態,樂有薇就是她自己,一個很美麗的,他朝思暮想的,無論怎樣都想和她相守的女人。

“你大兒子是個情種,這點可不隨你。”吳曉芸的笑語響在耳邊,秦望扭頭看門邊,秦崢穿的是他買的那雙限量鞋。秦崢曾經把鞋子扔到窗外,但有天穿上了。

高考查到分數當天,秦望誇了秦崢:“要是沒英語,這成績躺著上最好的大學。”

秦崢好像就是那天穿上限量鞋的。秦望看向樓上,漆黑一片,他發出信息:“爸爸心情不好,能下來和爸爸說說話嗎?”

等了快一個小時,動靜聲響起,秦崢洗完澡,穿個鬆垮垮的T恤睡褲下樓,先去廚房摸了半個西瓜,叼著勺子坐上沙發,看渣爹一眼,不說話。

秦崢頭發濕濕地貼在前額,比他的年紀顯得小,又乖,像還在讀初中。秦望搓著手,其實他不知道跟秦崢說什麼。吳曉芸嘲笑過:“你都沒怎麼正麵跟你兒子接觸過吧?”

良久,秦望乾澀地說:“你嫂子得了腦瘤,後天要做手術。但是這個病容易複發。”

秦崢挖著西瓜吃,手停下來。嫂子,奇怪的稱呼,他反應了一下,咧開嘴,興高采烈道:“那你慘了。”

秦望怔住了,秦崢吃著西瓜,等他說話,但秦望不知道再說什麼,這輩子他沒向誰訴過苦。仔細想想,他惟一的訴苦對象竟是樂有薇。

樂有薇年紀雖輕,但難得很有悲憫心,是個很好的談話對象。現在想來,或許是重疾帶給她的吧。憐我世人,憂患實多,能有這種境界,多半是遭遇過劇痛的過來人。

秦崢沒等到秦望往下說,抱著西瓜走了,轉身之際沉默下來,回書房查了查腦瘤,然後玩起了遊戲。

秦崢剛才為何會說那句話?秦望愣了半天神,理清了思路。吳曉芸一定對秦崢說過樂有薇,也許還說過秦杉不堪用:“你爸指望他大兒媳婦,你可得比你哥強,把財務、金融和經濟學好,你爸就能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