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願點石成金,我隻求化土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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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畫造像,最關鍵處,是點睛。
壁上飛龍,一經點睛便騰雲而去。畫中美人,美目繪就,即能走出畫卷,變為鮮活。
那,土胎泥塑,是否亦會如此?
他緩緩將纖細筆端在墨液中蘸飽滿,望著眼前的雙目。
空蕩蕩的眼眶,是他預先雕好的輪廓,他閉著眼,都能輕易刻出這形狀。
那雙眼,時時刻刻,都在他的意海眼前。他完全不用思索,提起筆,勾、描、填,最後兩點,即是目光凝聚處。霎時,那一天,那一刻,他的眼神,又回到了這世間。
他放下筆,手指虛虛摩挲著著這雙眼,這輪廓,露出微笑。
他拿起吹筒,放到口邊,釉水密密,均勻撒於坯上,再以筆刷補填,刷塗均勻。
十泥一灰,上上等釉。
草木灰可以配釉。人死後經焚,所化之灰,又與草木灰有什麼差彆?
他舔了舔指尖沾染的釉漿,將坯捧入匣缽,溫柔得仿佛抱懷中的情人進了床帳。
匣缽入窯。
窯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