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的門路多,消息也靈通,還特彆喜歡給人拉皮條,從中拿好處,所以自打見到傑米後,隻要有機會就會主動湊過來,說閒話是順便,真正的目的是見縫插針地勸他下海: “親愛的,你要信我是絕沒有壞心的,隻是見不得彆人明珠暗投,一腔真心都是為了你好。”“想想吧,你這麼辛辛苦苦地乾活兒,吃不飽穿不暖,一天到晚過著苦日子,將自己搞得形銷骨立、憔悴不堪,將來就算改主意想賣,都賣不出好價兒,到那時真是後悔也晚了,還不如趁著現在……”
傑米極度憎惡他的這些言論,倒不是自身有多高的道德底線,而是他的頭腦始終清醒,知道這人不管說得多麼好聽,可暗地裡都是不安好心的,假如真信了他的話,多半就跟那個叫喬的少年一樣,絕沒好下場!
可他又不想在獄中消息太過閉塞,隻好耐著性子容忍。
好在這種容忍是有回報的。
比如現在,他就從這人的口中得了一則消息:“賭局?什麼賭局?“
“賭你最後到底會跟了誰呀。”約瑟夫賊兮兮地笑起來,形容又猥瑣了十倍。
他還一臉向往,十二分羨慕地說:“我是搞不懂你在堅持什麼?一個男人難道還要學女人守節不成?你知道嗎?親愛的,這裡有些先生是極有錢的,你隻要輕輕點一點頭,這些手銬腳鐐統統都能去了不說,還能住單人間,睡乾淨的床,穿乾淨的衣服,每日三餐加點心不斷……那日子,絕不比你在外頭過的日子差。”
“嗬,不比外頭過的日子差,可終究是在獄裡。”傑米很是輕蔑不屑地說。
“嗯,呃,唔……”約瑟夫有點兒不服氣,便嘟嘟囔囔,又含含糊糊地透漏了一點兒:“那可不好說了,其實想出去嘛,也不是,也不是沒機會……”
傑米立時把耳朵豎起,眼睛也睜大了:“出去?怎麼出去?”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約瑟夫閉上嘴,不管傑米怎麼追問,都不再說話了。
可這含糊的幾句話就像是一顆種子,立刻在傑米的心裡生根發芽。
“原來真有能出去的法子?!”隻要想到這裡,他就有些發狂,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掐著約瑟夫的脖子,逼問他:“到底怎麼才能出去?”
他實在是吃夠了爛糊糊般的土豆和豌豆,受夠了滿身爬滿虱子、蟑螂,還要和老鼠同眠,更不想日日夜夜奴隸一般乾活,還拿不到一點兒錢,最重要的是,再繼續過這種擔驚受怕、整天被人覬覦屁股的鬼日子,他真的快要瘋了。
為此,隻要能出獄,他自認能付出一切代價,甚至暗暗在心裡豁出去了:“其實……隻賣一次屁股的話,大概也還行?當然,能不賣還是不賣的好。”
但約瑟夫的嘴巴一時半會兒還撬不開,傑米隻能強忍著焦慮,繼續等待時機。
如此又過了一些天,許是命運之神終於想起了這個被自己遺忘的小可憐,一個轉折出現了。
那天,他正在小口小口地喝著酒。
這並非是他有什麼酗酒的惡習,實在是監獄環境極度惡劣,連分給犯人們的飲用水都不乾淨,裡頭全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屍體以及不知名的昆蟲幼卵,而牢裡顯然不會為犯人提供燒熱水、過濾水的設備。基於此種原因,絕大多數犯人都是寧可喝酒,也不喝水,起碼酒要比水乾淨一點兒。除此以外,還有一些煙草和非法藥物,也是犯人們用來逃脫痛苦和疾病的靈藥。所以,很多時候從監獄出去的人都煙酒俱全,實在不能怪他們不夠自律,多數是環境逼迫。
總之,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傑米確實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裡染上了不少惡習。
他對此無計可施,隻好一邊苦悶地喝酒,一邊默默哀歎著自己那已經所剩不多的原則和節操……
正在這時,一個人走過來說:“傑米,財務官大人找你。”
“誰?誰找我?”
“財務官大人?”
“找我?”
“對,你一個人,去他辦公室。”
傑米的心跳立時亂了半拍。
他絕望地想:“草,難道節操儘喪的時刻終於要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