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薛氏(一) 這與她想象中的太後完……(1 / 2)

李挽目光尋著紀勇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皇嫂召見得真是時候,本王確實是餓了。”

今日是李挽陸蔓新婚進宮的日子,紀勇男就是在不知規矩,也不敢在太後麵前造次,遂冷喝一聲,拂袖而去。

但陸蔓哪裡還管什麼新婚不新婚,一心隻覺得這事不該就此打住。

她跟著李挽出了太極殿,一路小跑穿過甬道,終於在永壽殿前追上李挽。

“郎君,紀常侍的事,這便算了?”陸蔓的聲音微喘。

李挽停下腳步,有些好笑的回身看來,“那夫人打算作何?”

陸蔓被他問得愣在原地。

她也不知該當如何。

她對紀府確實有私心,不願嚴查到底。

但若就此作罷,她又不放心。

不甘心。

小娘子將疑慮都寫在臉上,李挽如何能瞧不出來,眼波輕輕晃了晃,再提步時,明顯放慢了步速,

“放心吧。做賊者,必有心虛之時。”

“哦,”陸蔓懵懵懂懂,“可是……”

她還想問些什麼,卻聽永壽殿正堂裡傳出一道成熟女聲,

“挽弟,弟妹,快進來。”

抬眼看去,殿內香煙輕繞,年輕的太後坐於上首席案前,粉麵微揚,杏眼含光,引頸望來時,真叫顧盼生姿。

沒想到是位如此貌美的女娘,看上去也就比陸蔓長個十歲左右。

這與她想象中的太後完全不同,懵懵怔怔間,便已走進正堂。

永壽殿小巧精致,內裡藏珠納玉,極儘奢華。

白玉吊頂,金磚砌牆;香炭充盈室內,龍紋窗扉虛掩,吹進縷縷春風。

太後坐立在金絲楠木矮榻上,一襲靛藍浮光錦的曲裾長袍,被金碧輝煌的屋堂映照得流光溢彩,長白狐長絨毯子披在臂彎,滿頭烏絲墜了千百金花鈿。

雖華貴得不能逼視,卻並不讓人生厭;反而因為額頭被金光照亮,多了幾分肅穆周正,晃然好像那慈藹的神佛。

果然,太後開口便道,“昨日我上白蓮寺誦經祈福,沒瞧見大婚,今日可算是盼來了。好姑娘,快讓皇嫂瞧瞧,”

太後笑著伸出一節手臂,露出腕間兩指寬的鑲金翡翠鐲,陸蔓猶猶豫豫牽住玉手,倚到榻邊。

“好啊,水靈得緊,一瞧就叫人喜歡。守安,你可有福氣了。”

太後笑音輕顫,雪腮上透出淺淺微紅。

不料,李挽這廝“不解風情”,當即蹙起眉心,

“皇嫂貴為天子生母,還請注意言辭儀態,莫要失了分寸。”

拒絕得毫不留情麵。

太後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

“皇弟最不喜歡我們喚他表字,每次都把這禮儀記得好,真是一點不親近人。”

她一麵向陸蔓打趣,一麵佯作幽怨的眼神,笑著剜了李挽一眼,

“罷了,我同我的寶貝弟妹聊。我聽望清說,弟妹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可有這回事?”

太後拍著陸蔓的手背,朝旁側努嘴。

陸蔓回頭,這才看見,太後下首還坐了一個人,竟是方才西河直街幫她抓賊的小郎君!

“薛郎?居然在此處再見!”

陸蔓挑聲笑開,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薛家小郎君抱拳於身前,

“薛儔見過王妃。”

他在束腕箭袖圓袍外罩了件輕紗長衫,卻難掩少年兒郎身上那股江湖意氣,神采飛揚的麵目,與建康宮裡的其餘人是不一樣的。

太後笑道,“望清是哀家親侄。這孩子從來都鬨騰,昨日央著哀家宴請皇弟和弟妹,說要沾沾喜氣。今日見到王妃,倒還有幾分規矩。”

陸蔓衝薛望清輕輕頷首,“薛郎古道熱腸,可堪兒郎表率。”

話音落下,少年郎肉眼可見的目光一滯,耳尖暈出嬌紅。

薛太後瞧了眼兩人,“父皇母後去的早,哀家守著建康宮,越來越感覺孤零零的。幸而有望清常來看望,如今又有了弟妹作伴,定然熱鬨。”

她揚手喚宮人抬來十數隻人高的紅木匣子,

“都是一家人,旁的禮數便不拘了,這禮妹妹得收下。”

她從木匣子上取下一隻最精致的翡翠小盒,打開一瞧,裡麵正躺著一柄羊脂玉的密齒梳篦,每一隻齒腿都雕刻花紋,繁複精致得讓人挪不開眼,

“皇弟的聘禮豪橫,我殿裡這些窮酸玩意兒,恐配不上妹妹。思來想去,這大和國匠人製的篦子,雖不堪用,但瞧個新鮮、平素裡用來逗逗狸奴雀鳥,倒也不心疼。”

陸蔓嘴角抽抽。價值連城的玉梳篦,薛太後竟讓她用來擼貓逗鳥,也是真奢靡。

正說著,李昀行至永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