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失業了,當然,很快他又就業了,失業和就業之間,就隔了一個酒醉燈迷的夜晚,連宿醉的頭疼都沒來得體會一下,他就得把自己打理得乾淨整齊的去麵試新的崗位。
這全賴他有一個關係非常好的發小,來事兒。來事兒的本名當然不是這個,隻不過他姓來,做人又特彆會來事兒,因此打從小學起,就人送外號來事兒,結果這人還特喜歡這外號,後來但凡是新認識的人,他都自我介紹“來事兒”,至於他的本名,除了生他養他的爸媽,大概就隻有身份證記得最清楚。
這麼會來事兒的來事兒,畢業後就入了娛樂圈,可惜他天生條件不行,五官比不起眼還不起眼,當個群眾演員都泯然於群眾中,曲線救國想參加個聲樂秀從歌手出道吧,那一把嗓子比五音不全還慘烈,一開聲整個兒就是殺豬現場。
總之,來事兒再會來事兒,老天爺不賞他這碗飯吃,他也隻有……再曲個線,走不到幕前,咱乾幕後,憑著那股子來事兒的精神,終於,讓他在服化道這一領域裡開辟了新天地,主要是搞道具,這小子會來事兒,門路多,不管什麼劇組,隻要找上他,道具這一塊兒就不用愁了。
甘文的新工作,就是來事兒給介紹的,具體是什麼工作來事兒還沒來得及說,隻讓甘文今天下午三點半到虹橋影視城來找他,直接去麵試。
甘文特意早了半個小時到影視城,正好劇組一個場景拍攝完,來事兒正指揮著人收拾道具,都是些槍啊刀還有盔甲什麼的,這是個古裝劇劇組,剛才拍攝的是戰爭場麵,光是群眾演員就有上百人,正排著隊一個個上交那些塑料製成的刀、槍道具,還有盔甲。
甘文不是劇組的人,當然過不去,隻好遠遠看著,倒是來事兒眼觀八方,耳聽六路的,隔那麼遠居然一眼就看到甘文了,立刻跑過來,不知道從哪裡又摸出張劇組的胸牌,給掛到甘文的脖子上。
“你來得正好,快過來幫我,這麼多道具得搬,多個人出苦力還快點。”
甘文指指胸牌,道:“哪來的?”他不信來事兒能來事兒到事先就算準讓他來當苦力。
“道具啊,我乾啥的啊。”來事兒狡猾的笑。
甘文:“……”
合著這張胸牌是假的啊,果然是道具師,就彆指望他手上能拿出什麼真貨來。
甘文才這樣想著,手裡就被來事兒塞上一把大刀,那分量可不輕,甘文差點兒沒接住砸了腳,好容易捧住了,一看,這可不是塑料道具刀,貨真價實一把鋼刀,刀身雪亮,沉沉壓手。
“咦,你還給整了把真道具?”
這話問的就不對,道具就是道具,哪有真的,這就是把真刀。
“這把刀有鏡頭特寫的,哪能整把塑料的,高清鏡頭一照就漏底了,你先幫我拿著,一會兒麵試的時候,正好給還回去。”
來事兒忙著清點道具,話說得有點含糊,甘文就沒聽明白,麵試的時候還刀?這是怎麼個說法。
正想抓著來事兒細問,這時候一個將軍打扮的人走過,來事兒趕緊上前幫著他把身上的盔甲脫下來。甘文不好打攪他做正事,就抱著刀站在一邊看,那盔甲一碰就嘩啦作響,發出的都是金屬音,明顯也是真貨色,不是塑料道具,怪不得來事兒小心翼翼的。那個將軍演員倒是一臉的英武之氣,就是皮膚黑了點,甘文看了兩眼,覺得有點麵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心裡估摸著這位大概是經常演電視劇但又沒什麼名氣,所以屏幕上混了個臉兒熟,卻很難叫出名字。
來事兒對那人很熱情,一口一個勇哥的叫著,等把盔甲解下來擱一個箱子裡放好,他還把甘文叫了過來,道:“阿文,這是勇哥,以後你們會常見麵的,先打個招呼。”
“勇哥,你好,我是甘文。”
看在發小的麵兒上,甘文很給麵子的主動打了招呼,心裡頭卻更疑惑了,來事兒到底給他介紹的什麼工作,居然能跟勇哥常見麵,難道也想拉他入娛樂圈?
彆說,就長相而言,甘文還真夠得上吃這碗飯的標準,他打小兒皮膚就生得白,大暑天裡一天到晚滿大街跑都曬不黑,五官也生得精致,不是那種娘娘腔的精致,而是雕塑般的精致,就是臉形不符合時下流行的錐子臉,而是很陽剛正氣的國字臉,平時看著妥妥的一帥小夥子,就是上了鏡頭顯臉大。
不過這些不是關鍵,關鍵是甘文的性格和來事兒正相反,偏內向,不喜歡鏡頭前的生活,對演戲也沒有興趣,所以當初來事兒想拉著他一起紮進這圈子的時候,甘文死活沒肯,寧可老老實實的跑人才市場,一份份的投簡曆,好不容易才找到份工作,結果沒乾上一年又沒了。
他還真有點擔心來事兒不死心又把他往這圈子裡拖。
“秦士勇。”將軍伸出手,跟甘文握了握,“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