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這下可真是糟糕了。(1 / 2)

麟趾 夢溪石 4724 字 8個月前

鴉雀無聲。

劉興張了張嘴,一時想不到要說什麼。

漸漸地,他的臉色難看起來,自己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居然被一個鄉野少年嚇住了,皇族血統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廢為庶人?他的女兒還是齊王寵妾呢,指不定哪天也能帶著劉家一飛衝天。

“你這……”

“此禮寓意重逾千金,多謝賀郎君,這份禮物,我收下了。”司馬勻打斷了劉興,麵色還挺嚴肅。

劉興有些不滿:“使君……”

司馬勻拍拍手:“有月有酒,怎可無曲?人來,奏樂。”

樂聲悠揚,舞姬魚貫入場,劉興隻得悻悻閉嘴,眼睛卻望向賀泰父子,捺下心頭火氣。

賀穆小聲高興道:“三郎說得好,你看劉氏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賀泰出了這口氣,心情也爽快許多,嘴裡還是教訓兒子的口吻:“以後切不可如此輕狂,傳到陛下耳中,終歸不美。”

賀融心中想什麼不為人知,麵上還是應下了。

這段波瀾過後,眾人便都聚精會神欣賞歌舞,間或向刺史敬酒,司馬勻養的幾名門客,順道吟誦了不少中秋詩篇,順道將司馬勻也給放進去讚美一番,司馬勻滿麵春風,微微帶笑,也不知是酒意上湧,還是聽那些頌詠之詞聽的。

場中舞姬俱都穿著曲裾,勒出玲瓏腰線,卻並不妨礙她們步履輕盈的曼妙舞姿,最為奇特的是,這些舞姬將發髻堆高,兩邊用銅線紮出花樣,分彆安上兩盞小燈籠,燈籠內明光搖曳,映出姣好側臉,但無論她們如何動作,燈籠內的燭火都沒有被搖滅。

在座賓客俱都嘖嘖稱奇,舞姬容貌反倒成了其次,大家盯著她們鬢發兩邊的小燈籠,目不轉睛,猜測一曲舞罷,那些燈籠裡的燭火會不會有熄滅的,最後甚至打賭下了彩頭。

因著這小小的新奇,宴會多了些樂趣,酒過三巡,氛圍被徹底調動起來,直到宴畢,時辰已近三更。

賀泰父子三人從竹山縣而來,當然不可能連夜再趕回去,刺史府將人過來的時候早有言明,順道留他們住一宿,筵席散儘之後,賀泰他們就被安排在旁邊的驛館。

但入住之前,司馬勻身邊的仆從過來,說使君想請賀郎君一見。

賀泰遲疑:“能否讓犬子同行?”

仆從:“使君隻請郎君一人。”

“罷了。”賀泰對賀穆賀融道,“你二人先在此歇下,為父去去就來。”

賀泰走後,賀穆憂心忡忡:“也不知司馬勻會跟父親說些什麼,早知道我們應該跟去的。”

賀融倒是很淡定:“父親自來到房州之後,心情鬱鬱,凡事提不起興趣,久而久之,就太過依賴我們的意見,將來有朝一日回京,他必然要單獨陛見,單獨麵對外人,不可能將我們時時帶在身邊,總得慢慢學著恢複從前的應變,大哥放寬心吧。”

賀穆歎息一聲,什麼也沒說。

自從在房州落腳,父親越來越不頂用,底下弟妹們又都還小,他不得不提前撐起這一家子,幾乎操碎了心,再這樣下去,估計要長出少年白了。

“還好你們都很懂事!”賀穆拍拍賀融的肩膀,“剛到房州那會兒,你們個個還是小蘿卜頭,換作彆人家的孩子,隻怕要鬨翻天了。”

賀融:“大哥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裡。”

這些年,除了老爹有些不著調之外,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都是互相扶持這麼走過來的。

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回應,賀穆也覺得很欣慰。

兄弟二人等了片刻,準備洗漱歇息,賀泰卻回來了。

賀穆迎上去:“父親!”

賀泰擺擺手:“你們沒料錯,司馬勻果然問起馬宏他們過來的事。”

賀穆忙問:“父親沒照實說吧?”

賀泰:“自然沒有,不過……”

他麵色古怪,跟兒子說起這種事,還是有點尷尬的:“司馬勻想為我做媒。”

賀穆賀融均是一愣。

“沒聽說司馬勻有女兒。”賀融思索。

賀泰不自然:“不是司馬勻的女兒,是他座下長史之女。”

賀穆狐疑:“好端端的,他為何會想出為父親做媒的事來?”

賀泰:“你們母親去世已久,中饋無人主持,刺史做媒有何出奇?”

賀穆:“那父親可答應了?”

賀泰:“當即應下隻怕會被人看輕,我說要考慮幾日。”

賀穆還想說什麼,被賀融扯了一下袖子,隻好閉口不言。

賀泰:“天色不早了,都早點歇了吧。”

賀穆與賀融睡一個屋子,兩張床分列兩頭,屋中整潔乾淨,賀穆卻冷笑一聲。

見賀融無動於衷,賀穆氣道:“他們用給下人住的屋子來款待咱們,你怎的不生氣!”

賀融挺平靜:“生氣有用嗎?”

賀穆泄氣,一言不發脫鞋上榻。

賀融:“他們給父親的是客房,這就夠了。至於我們,司馬勻也要考慮物議,若對我們過於看重,朝廷那邊馬上會有人上本彈劾司馬勻與失勢皇子勾結,意圖不軌的。”

賀穆枕著手臂,仰躺看房梁,苦苦思索:“你說,司馬勻到底安了什麼心?他會不會也是齊王的人,想要在父親身邊安插一個人?父親要是動心了,我們該怎麼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