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鈞道:“陌上香雖說也做尋常客人的生意,但主要客源,畢竟還是那些高門世家的女子,這樣的生意,也隻適合在京城和洛陽那樣的繁華之地做,而我如今還沒有精力把分號開到外地去,所以第三家分號,應該會做些彆的營生,不過現在暫時還未想好。”
賀融想了想:“鹽、鐵、茶,你選一樣?”
現今鹽、鐵並非由國家專營壟斷,而是允許私人開采,開采多少,就納多少稅,茶山也是由私人承包種植,交由商人買賣,官府再從中收取茶稅。
楊鈞認真道:“哪種營生對你將來有幫助?三郎,我知你有大誌向,必不甘背負一輩子罪名,旁人愈是輕視你,你心誌反是愈堅,我如今雖也隻是微末之身,賺不了幾個錢,但若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你隻管開口。”
賀融目光微暖,嘴角翹起:“你先不必顧慮我,這三樣營生,是如今最賺錢的,不過鹽鐵買賣,有些麻煩,不如兼做茶商,轉運販賣茶葉,官府許可憑證,我可以讓我爹幫你拿到,隻是舉手之勞,楊家本身就有商隊,你可以借調一部分人手來做這件事,再找個信得過的帶頭,不必親自去跑,也不影響陌上香這邊。”
彆人真心待他,他自然也願意真心為彆人考慮。
楊鈞大為感動,不由握住賀融的手,正想說點什麼。
卻見賀融忽然皺眉,麵朝門口的目光一凝,飛快將手抽回去,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楊鈞莫名其妙,正待追上去,又聽一名女子的聲音響起:“怎麼是你?你走什麼,給我站住!”
一道紅色竟追著賀融的身影而去,楊鈞一頭霧水,也跟著追上去。
……
李遂安沒想到京城就那麼小,她心血來潮出來逛逛鋪子,也能遇見那天在弘福寺門口衝撞了自家馬車的人。
雖說後來不了了之,但她長那麼大,從沒被人諷刺過刻薄刁鑽,當即就記了仇,連帶賀融的模樣,也記得清清楚楚。
就算賀融假裝不認識她,她也要非要嘲諷兩句才罷休,更何況對方居然轉身就走,避她如洪水猛獸。
李遂安當即大怒,想也不想就追上去。
那天顧著生氣吵架也沒留意,眼下一追才發現,對方竟還是個瘸子。
“前麵那瘸子,你給我站住!”她喊道,引來不少人側目朝賀融望去。
賀融當然不會站住,他走得更快了。
今天本來心情好好的,雖然碰見個薛潭,但對方不失為一個有趣的人,結果好巧不巧,又遇見了上次那個刁蠻少女,他沒有吵架的興致,寧可避了開去。
誰知對方還不依不饒追上來。
竹杖在地上篤篤作響,賀融走得更快了,眉頭緊緊擰著,一想到對方如連珠炮的話語就頭疼,巴不得馬上把人給甩掉。
街上人多,他又走得快,難免接踵摩肩,腳下一個踉蹌,又撞上迎麵走來的人,這下不想停也得停了。
“抱歉,你沒事吧?”賀融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去扶對方。
對方身強力壯,並未被撞倒,反是將賀融一把推開,斥道:“走路不長眼睛呢你!”
賀融認出來人,這不是成日跟他家五郎過不去的宋蘊嗎?
他上回還坑了人家一次,毀了他們的青樓之旅,不過宋蘊肯定不知道是他乾的。
這時李遂安也追了上來,見狀幸災樂禍:“你跑啊,看你還能跑哪去!”
李遂安的祖母是當今帝妹義陽長公主,宋蘊自然認識她:“怎麼?李小娘子也在找他?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錢袋?要不要我把他抓到衙門審一審再說?”
李遂安原想說不是,但眼珠一轉,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我的確少了點東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偷的。”
宋蘊冷笑一聲,去抓賀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