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屏默默躬身,其餘人一起領命。
仵作出列道:“小人正有線索稟報,馮大人亦吩咐過,他離開後,有線索便稟告王大人。”躬身捧出一疊紙。王硯的隨從接過轉呈王硯,王硯瞧了幾眼,向張屏道:“你拿去看看。”
張屏上前接過,就著燈光一掃,竟是仵作在女屍中又發現了一個墜子,應該是那女子死前吞進腹中的,後五臟腐爛,便埋在了屍肉裡。
那墜子是一枚同心鎖,刻著一個率字。
圖形下注,此物樣式特異,非尋常市井可得。
仵作道:“因此物須修複,字跡亦是擦洗後方才現出,故而此時才來報。”
張屏點了點頭。
王硯又道:“如今這幾案大致可疑處已分明。姚府恐另有貓膩,姚家的人,都先嚴密控製。古井新挖了三具屍首,兩具身穿道袍,必與道觀有關。那慈壽觀中的道人也都看管起來。”
屠捕頭戰戰兢兢道:“稟大人,已經都牢牢地控製著了。”
王硯的隨從立刻道:“我們侍郎大人的意思就是,讓你們再多增派些人手,萬不可出絲毫差錯。”
屠捕頭喏喏領命。
王硯又道:“古井新挖出的屍首牽扯到數十年前京城上化觀道人失蹤案。那慈壽觀的住持靜清,就來自上化觀吧。”
屠捕頭立刻跪地:“侍郎大人英明,卑職無能,這就把道人靜清格外看管起來。”
王硯卻未理會他,目光落在了張屏身旁。
謝賦在心中淡淡澀然一笑,向前一步,躬身:“大人,靜清是下官任知縣時請來的。”
王硯一抬手,刑部捕快出列,張屏舉步擋在謝賦身前:“大人,下官願為謝大人作保。”
謝賦淡然道:“張大人不必如此,下官確實嫌疑重大,願憑處置。”
一時腿慢成千古恨,眼下這般,皆由天也。
張屏道:“下官不熟悉縣衙卷宗,須謝縣丞協助,願為謝縣丞擔保。”
王硯挑眉:“也罷,你如斯離不開他,本部院便暫應你所求,隻是縣丞謝賦不得離開縣衙半步,若有逃竄失蹤身亡等任何閃失,本部院唯你是問。”
張屏躬身領命。
王硯再一擺手,吩咐眾人散去,隻讓刑部的幾個捕快隨他到廳內。
劉主簿茫然問張屏:“大人,眼下卑職們該……”
這裡的案子都很大,但玳王失蹤的事更比天還大。
張屏道:“繼續查案。”其他的,暫時不用縣衙管,也管不了。
重又回到卷宗庫,謝賦終於向張屏道:“多謝大人替下官擔保。”
張屏道:“不必。其實王大人並不是要抓你。”
王侍郎在院中大張旗鼓,其實是在聲東擊西。
張屏覺得,有一個凶手要落網了,應該就在今夜。
他提筆在童男名冊的前兩頁畫了幾個圈。
這些童男全部都能查到戶籍來曆,唯有一個疑點,第一次被擇選的童男都是虛歲六歲,第二次卻是九歲,第三次又改回了六歲。而後一直延續六歲的規矩至被廢除。
三更已過大半,平素燈火輝煌的街道一片黑暗寂靜。
縣中連出大案,夜市暫罷,全縣宵禁。街道的各個店鋪都緊關著門。忽有一道黑影掠進一座院內,極快地奔向前廳門口,抱著著廊柱嗖嗖而上,探手自廊簷內取出一物。
他剛落到地麵,忽覺微有涼風,剛一閃身,便後頸一痛,手中物事啪嗒落地。
院中亮起火光,刑部的捕快們一擁而上,將僵挺倒地的男子擒住,一個捕快飛快地將掉在地上的紙包打開,呈給王硯。
王硯看著紙包內的書皮,再瞧向被捕快拖來的人,在燈火中露出白牙。
“本部院候你久矣。隻是沒想到你竟是個番子,還如斯沒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