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怔。
竟是和初?
我和易行的師父自知同是掌門座下,而自持是二長老的弟子。如今幾長老各掌一係,唯獨和初掛了個九長老的名號,什麼事也不管。這次居然是他領隊下山,帶著主修心法一係的自持和他的兩個徒兒,另外再加了個易行,這搭配夠奇妙的。
是為了什麼事?
眼下問出口,易行未必會回答我,且周慈惜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罩滿霧水的木頭樁子了,還是先回到當前的事情上來吧。
我便向易行微微頷首,易行又板起臉,在院中四處打轉。
周慈惜怯怯地靠近他:“小道長,是否已查到了什麼蹤跡?”
易行的視線越過他,看了我一眼。
我藹聲道:“公子莫急,細細查看,方不會有疏漏,貧道的這位師侄雖然年紀小,辦事卻很牢靠。”
周慈惜忙拱手道:“兩位道長都是真仙人,小生方才有眼不識泰山,已是諸多怠慢,此時怎敢再有不敬之心!”
我微笑,易行道:“小道與師叔都隻是修道之人而已,不敢妄沾仙字,會被雷劈。”
周慈惜讚歎:“道長真是虛懷若穀,仙家風範,怪不得道長看來如此年少,輩分卻在藜蓬子道長之上。”
易行詫異地又瞄了我一眼:“閒雲觀的藜蓬子師伯是小道的長輩,我與師叔師從玄通派,和閒雲觀並非同門。”
周慈惜一怔:“可,方才無名道長告訴小生,他是藜蓬子道長的師祖爺爺。”
易行再瞅了我一眼,麵無表情道:“我師叔名諱上相下應是道號自明。”
我超脫地淡淡一笑:“易行,你這淘氣孩子,又露我行藏爾。貧道方才是與公子說了幾句玩笑言辭。方外之人,何須為世俗輩分羈絆乎?”
周慈惜恍然地點頭:“道長真灑脫矣。小生受教了。竟可以與二位結下道緣,小生真是幾世的福分。不知日後可有機緣,一瞻貴派仙山。”
易行道:“公子千萬彆這麼說,肯定不是什麼福分。敝派在源州無隅山,但師叔自己在長歲山洞府修行。都好找的很。周公子若回頭要找我們,一來就能找到。是打是罵我們絕對都認。”
行啊,小子,你儘管地把老底都報出去,當師叔不會搬家麼?
反正這回也炸得差不多了。
我咳嗽一聲:“易行啊,彆總囉嗦這些,快快做好周公子所托之事。”
幸虧周慈溪被剛才那隻花蛾子徹底震撼到了,易行這幾句的話應未讓他對貧道的敬仰之情產生什麼動搖。他立刻充滿希望地望向易行:“小道長,阿語他……沒事吧?”
易行皺了皺眉:“小道想與師叔單獨說兩句話。”
周慈惜的神色變得忐忑起來,回頭望了望我:“奉迎不恭,竟還未給兩位道長看茶,小生這就去燒水。”轉身向廚房去了。待他的身影隱沒在廚房門內,易行走到我麵前:“師叔,阿語是誰?師叔到底說要給這位公子解決什麼事?收了人家多少錢?”
我忽略了最後一個問題:“哦,阿語是這位公子給自己肚裡的一條蟲起的名字,那是條應聲蟲。周公子和它聊得很開心。應聲蟲突然不出聲了,他有點擔心,就想找人看看這蟲是不是出了意外,是否還健在。”
易行的臉繃得更厲害了:“應聲蟲,是妖。”
我溫聲道:“也不能算妖,隻是一種靈蟲吧。還能和人說說話,怪可愛的。”
易行硬邦邦地道:“妖宿於人身,必生不良。但,這位公子身上並無被妖蟲宿棲的氣息,他肚裡沒有蟲。院中確實有些痕跡,不過絕不是蟲。”
這次換我皺眉了:“你說的是真的?”
一條黑影嗖地從廚房裡奔了出來:“道長,你說的是真的!”
易行點點頭。
周慈臉色煞白,渾身發抖:“難道阿語已經……已經……”
我寬慰地道:“公子,莫急,莫急。貧道的這個小師侄修為尚淺,說的話未必正確。”
易行麵無表情道:“周公子,能否進你房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