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外交
帥望沉默著。
讓冷家魔教和睦相處，是否隻是他的良好願望？
即使沒有互相廝殺的曆史，這也是兩個互相競爭的團體。也許真正應該做的是，互相防備保持溝通，儘量不引起大範圍的整體戰爭。
生於斯長於斯，我恐怕確實並沒有客觀地看待魔教與冷家。早些時候視魔教如工具一樣，拿起來用用，扔了也不心痛。漸漸覺得，魔教是我的。
最開始覺得，我是冷家的，現在，冷家是誰的？
韋帥望輕輕歎一聲。
帥望把丁青山的信交給冷秋，冷秋看過放在火盆裡：“派人通知一聲，讓大家防備有什麼謠言流傳，可能對南北貿易不利。這就算咱們儘到告知義務了。這種信，你就不該拿來給我看。”媽的，韋帥望這小子怎麼搞的啊？他就是北國最大的通敵犯！我真不理解他是怎麼弄成這樣的。重要的是，彆把我扯進去，我一正常人，玩不了這樣的無間道，我不會同國家敵人互通有無的。
帥望道：“南北貿易上，先拋了北邊的貨，屯積些南方貨物，我也通知芙瑤派人交涉，購入南國的茶與米了，這兩項可以平抑物價，其它的奢侈品，賺點錢應該的。”
冷秋一笑：“好孩子。”小韋總是個有良心的商人，先考慮國家經濟平穩，再考慮民眾承受力，最後，賺點錢：“糧價提點也可以的，人口越來越多，放牧養不了那麼多人，總需要向彆國購入容易受人控製，多幾個人去種糧是好事。”
帥望點頭：“一二倍應該是可以承受的。”想了想：“嗯，如果有人因為物價上漲破產，我教裡可以招人拓荒。”
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南國的抗議就到了，抓到數十間諜，都已承認受冷家指派，供認不諱。故此對北國提出嚴正抗議，兼關閉兩國貨榷，拒絕北國商人進入境內。
芙瑤的信也到了。
聖旨下了。
怒斥冷家不該向南國派間諜，導致國際爭端。要求徹查責任。如果沒有派遣間諜，要求徹查謠言製造者，必須繩之以法。
韋帥望托著下巴，皇帝說這事得見血。
那就沒辦法了，隻好認真查下，哪位大俠給南國報信的啊？
參加會議的大俠們，還真沒白簽協議……接受調查吧。
當然，此次事件其實損失不大，因為丁青山已經事先透信，北國早有準備。糧食一個月內雖然時間倉促些，好在北國糧食自給率也挺高，因為無法向南國交易，牛羊肉可能會降價，所以，食物不成問題。隻是價格在可控範圍內波動。其它商品的異常波動，對於商人來說，當然是生死攸關的事，對整個國家卻沒什麼太大損害。
提早得信的魔教與部分冷家人不但不會有損害，反而會在價格異常波動中占儘先機，賺到更多。
魔教控製了商業信息，就控製了整個市場。
當然，丁青山並不是魔教的臥底，他提前透露消息，不過是趙二並不想惹火了韋帥望。知道自己國家被信息入侵了，他不願意臥側有人窺視，一定要查，查出來不能沒反應，劇烈反應又怕被報複，隻得暗示丁青山給北國通個信，看看北國反應。
北國沒啥劇烈反應，他才實施嚴正抗議與關閉邊貿的手段。這樣顯得自己既占在理上，又強硬堅決，好歹挽回一點國格。
當然，他也同時明白了北國武林確實存在點問題，韋帥望有點指揮不靈，不然不會默許他的借機清君側的提議。畢竟這事爆出來北國沒麵子又沒理，如果北國內部沒問題，韋帥望一定直接過來同他私下聊了。現在韋帥望覺得，聊你媽個腿啊，我憑啥要冒生命危險把國事弄成個人恩怨啊？我跟趙二沒過沒節的，我同南國任何人都沒仇，我是為了啥把南國大俠全屠一遍啊？我這樣做，一旦權柄全失，全家都會被南國武林報複，然後你們防我跟防賊似的，一兩銀子報錯賬都得道歉認錯半個月，任期十五年，到期我就得讓位。這也就是我老婆是皇帝，不然大爺隻能堅持在魔教教主的崗位上奮鬥終生了，先保一家大小性命，彆的都不管了。
所以，韋帥望再也不會孤身一人，深入敵後，去找人皇帝和武林大俠聊天了。
出了意外算誰的？算我的。
按程序走唄，愛死誰死誰，反正不死我。
至於被南國抓到的間諜，雖然說起來幾十人數量很大，但多數隻是些南國本地人，他們的任務就是每天到市場上走一趟，問問價，記下來，然後一個月彙總一次，一個小縣城往往有三四人，大城十來人，完全屬於魔教的，不過是傳遞信件的人。而真正的間諜，即使是送信人也不知道是誰，暴露的可能性並不大。
不過，帥望依舊感到難過，那些人，也是人，受到刑訊了嗎？會被處死嗎？
是我派出去的，我雇的，他們死了，我有責任。
因為我沒把內部的事擺平。
因為根據某種理論，我不該把內部紛爭全擺平，有爭議才有活力之類的。
帥望看看聖旨，所以，我得等前方死人了，國際衝突爆發了，再按程序弄死做錯事的人。帥望苦笑，有啥東西不對呢？
據說這樣我就不會變成大獨裁者，做出大錯事，導致更多的人去死。
眼睜睜看著明明不必死的人死了。
我也不知道啥對啥錯了。
韋帥望叫冷迪來，把聖旨扔給他。
冷迪到底是朝中有職的人，當即恭恭敬敬雙手捧起，展開看完，半晌：“當天與會的人，有人報信？”
帥望哼一聲：“恐怕是吧，被抓捕的名單沒送回來，不過幾十人，而且是一條線上的，不像是機密名單暴露了，那就不是我同長老們的事了。然後，我得知道先被抓的是誰，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問題，是冷家開的會傳消息了，還是我手下有叛徒了。”
冷迪問：“那麼，怎麼回應？”
帥望道：“先讓那天開會的人，把自己和家族成員會後半個月的行蹤報一下，查查看有沒有不符的。然後等名單。”
冷迪麵孔抽搐一下，有三十多人，加上家族成員……好想掩麵：“掌門，經費不夠。”
韋帥望道：“那你寫欠條，我借你點？”
冷迪哭喪著臉：“你，你，我，我這經費不夠，掌門你不該想想辦法撥給我嗎？”
帥望道：“我這不幫你想了個辦法，寫借條，借去啊。”
冷迪氣結：“我拿什麼還？”
韋帥望道：“辦公經費你還個屁啊。你有正當理由，你去借，我批準，明年拿到經費你就還上唄。”
冷迪張口結舌：“那，那，那我明年怎麼辦？”
帥望道：“明年再借後年還唄。”
冷迪呆呆地：“那，然後呢？”
韋帥望道：“然後？然後就不是我做掌門了。”大笑。
冷迪氣個倒仰：“尼瑪……”你這完全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啊！
帥望支著頭笑：“嗯，你說得對，這事我不能批，我批了我有責任，到時走不了賬，我這借你的錢到哪兒要去。我開個會，讓大家舉手表決一下。大家要不同意你借，要不給你加錢，要不大家捐款，要不，你就回家睡覺去，等到經費到了你再查唄，是吧？嗯，我想想，你也可以自己出錢，或者招幾個誌願為冷家公眾服務的義務人員。”
冷迪一腳把桌子踹碎了，轉身就走。
帥望在後麵：“喂。”
冷迪站住，帥望道：“上好黃花梨的桌子，二百兩銀子。”
冷迪悲憤地回身：“你一點也不在乎是不是？”
韋帥望道：“桌子啊？是啊，不過，你弄壞的，你得賠，這是原則問題！”
冷迪猛撲過來，把韋帥望拎起來用力搖晃：“你一點也不在乎！冷家的生死存亡，北國的生死存亡！！”
帥望拍拍他手，冷迪手一麻，韋帥望雙腳落地了：“我當然在乎。我也覺得不舒服。不過，好像多數人覺得挺好，咱就忍了吧。”
冷迪憤怒：“一盤散沙！不學習成天放羊，所有學生都會覺得挺好！這種狀態，再來一次戰爭，北國就完了！”
帥望沉默一會兒：“南國武林被滅得很乾淨，幾十年都不會再來了。”
冷迪點點頭：“所以，大家玩吧。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你同冷冬晨是始作俑者！”
韋帥望問：“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辦？”
冷迪想了一會兒：“像你師爺那樣吧。”
帥望看他一會兒：“我還是讓賢吧。”
我擦，真是欠揍啊，老子對你態度這麼好，你希望我像我師爺那樣，我就沉著臉看你，你應該屁都不敢放才對。
冷迪也一臉淚奔的表情，我擦，你跟我說一千種好也沒用啊，我不要獨立自主啥的，你他媽快把辦公經費給我！我一捕快，我就一捕快，憑啥我到處去要錢！從來沒有這個理！
韋帥望再次召集緊急會議。
冷如切宣布本次討論事項。
大家的表情，看起來都像吞了一整個的雞蛋。
我去，讓我們批準給冷迪一筆經費用來調查我們是不是奸細啊？
我們瘋了？還是傻了？同意出一大筆錢讓人來查我們？
大家因為太過震驚於這樣奇葩的思維，一時間居然想不出來如何回答這樣的要求了。
冷如切挺簡潔，他現在對當眾發言和私下發言都有心理障礙：“不同意沒法調查。”
大家看著他，愛查不查，關我們屁事啊？這是我們的事嗎？
冷如切看看大家：“皇帝下旨，查出泄密者，沒有泄密的，查出造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