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用了幾天時間了解了當朝律法和這個世界的世俗規矩,同時也知道了自己是有官職在身的,隻是因著之前病了才請假沒去。他對做官一無所知,到衙門去上值時難得的心中微微忐忑,誰知衙門裡眾人當他是隱形人一般,根本就不需要他做什麼,隻要按時上值、按時下值就行了,他冷眼旁觀,怕是表麵光鮮的榮國府並不如看上去那麼風光。
說到底他是個專心修行的和尚,對朝廷體係半點不通,甚至對普通百姓也了解不多,隻能摸索著適應全新的生活。
“茶涼了。”
法海研究著手上的佛經,眼也不抬的說了句。
身後打著瞌睡的賈寶玉立時驚醒,手忙腳亂的提起茶壺和茶杯出去換茶,過了差不多一刻鐘才將熱茶提進來,手背上紅了一片。他小心的抬頭瞄向法海,見他自顧自的端起茶杯,眼圈一紅,又退回了椅子後站好。
這種小廝的活計他已經連續做了三日,從前有老祖宗護著,姐姐妹妹們圍著,若被燙了手必是要修養半月的,如今卻連個問詢的人都沒有,讓他委屈極了。想到賈母的避而不見和法海的冷漠嚴厲,他眼中漸漸含了淚,卻不敢在法海麵前哭出來。
法海毫無所覺的品著茶,壓根沒發現賈寶玉脆弱的小心肝,在他眼裡兒子和徒弟差不多,徒弟伺候師父的飲食起居不是很正常的嗎?這賈寶玉懶惰又沒眼色,都三日了還要他開口才會有動作,真有點朽木的意思!要不是發現賈寶玉確實有些慧根,他才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
“寶玉,你書讀的怎麼樣?學裡先生都教了什麼?”
賈寶玉以為他要又考校學問,心裡一緊,期期艾艾的說道:“學裡……學裡教,教了……”
“嗯?”法海皺眉抬頭看他,怎麼連教什麼都說不出?
“先生他病了,對,他病了所以就讓賈瑞代他上課,多半是自己看書。”
法海想起許仙教書的私塾,夫子有六七個,每日朗朗的讀書聲引得許多人駐足觀看,怎麼賈寶玉上的學裡隻有一個夫子?
“走,跟我去學裡看看。”
“啊?哦,是,老爺!”賈寶玉鬆了口氣,隻要不罰他就好,至於法海去學裡乾什麼他是一點也不關心。
賈家族學裡鬆鬆散散的坐著三十幾個學生,其中在讀書習字的隻有三五人罷了,其他人都在閒聊嬉笑,甚至還在座位上互扔書本打鬨。
法海眼神掃到角落倏地一凝,“放肆!居然淫|穢學堂,該當何罪?!”
眾人皆被這嗬斥聲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來,有認識的立刻睜大了眼垂首認錯,而被法海嗬斥的香憐和玉愛則是慘白了臉,慌慌張張的係好腰帶,雖然他們隻是扯鬆了衣裳,但親密的舉動足以將他們驅逐出學堂了,回家還不得被罵死!
“哼!不知所謂!堂叔呢?”
賈瑞本來趴在桌案上睡覺,此時已經灰頭土臉的跑到法海跟前,為難的回話,“我爺爺他前兩日夜裡著了涼,所以才沒過來,都是小侄的錯,還請二老爺原諒這一次。”
法海盯著他直看的他心虛躲開視線才冷哼一聲走進了屋裡,賈環和賈蘭恭敬的給他行禮問好,賈寶玉跟在身後隻衝賈蘭笑了下。法海掃了眼桌上攤開的書本,心裡有數,也不再發火,隻淡淡的開口,“以往竟是府裡疏忽了,賈家族學怎能隻有一位先生?將堂叔都給累病了,還是要多請幾位先生才好。”
賈瑞急了,“二老爺,您有何不滿意之處隻管提出來,小侄定當轉告個祖父好生整頓學堂的!這次真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