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賈寶玉突然捂住臉大哭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孝,連累了母親,父親,您罰我吧!您打我板子!求您彆休了母親啊!”
法海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寶玉,不是因為你,是她為妻不賢,心腸歹毒,你不必自責。若你還惦念她,日後便常去王家探望她吧。”
法海沒再同賈寶玉解釋,快步走去了賈母的院子,不管賈母為人如何,他能感覺出賈母是這個家裡最關心他的人,單隻為這一點,他也不能讓賈母氣出什麼毛病來。這時他才隱約明白了一點,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相互的,賈母對彆人不好,但對他卻是個慈母,所以他不忍心看賈母病倒。
同樣的,白蛇對許仙好,所以即使許仙知道了她是條蛇,也依舊不願聽自己的話除掉她。青蛇和白蛇相依為命,所以明知道白蛇的行為會觸犯天條,還是義無返顧的陪她水漫金山。如果他當初能明白這一點,是否就不會害死那麼多無辜百姓?是否就不會使佛祖蒙羞?
法海站在賈母的院子門口怔了片刻,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背著一隻手走了進去,心裡莫名的比之前釋然了一些。
太醫已經到了,賈母是怒急攻心,老人家情緒這般激動很傷身體,若不是平日調養的好,如今也不能這麼快就醒來。
看到法海出現,賈母便捂著頭哎呦呦的低叫,想像上次一樣讓法海心軟。但剃不剃度對法海來說沒什麼關係,休不休妻就有很大關係了,自然不會妥協。法海坐在床邊給賈母把了把脈,確認沒什麼問題,便開始安慰賈母無需為王氏勞心。
“母親提起王子騰,到底這些年我們賈家借了他什麼勢?若他真的有意幫扶,兒子為何幾十年未曾升官?過年過節,兩家都是正常禮節,我賈府也從未用過他王子騰的銀子,何至於如此怕他?”
賈母被他噎了一下,恨不得拿拐杖敲開他的腦子,“你說的輕巧!世家關係哪裡就隻看表麵?他雖沒做什麼,但兩家隻要有姻親在,旁的人自然會看著他麵子上對你照拂一二,相反隻要他一句暗示,你在官場上便會舉步維艱,你怎麼就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母親,這官做不做也無所謂,君子頂天立地,怎可被一小人挾持住?何況他未必有這麼大的麵子!”
賈母還想再說,門口忽然闖進個小丫頭,不待人罵她無禮,就倒豆子般的說出來意,“老祖宗、二老爺,你們快過去看看吧,二太太她對嫁妝單子出問題了,大太太正在罵她呢!大老爺也趕過去了。”
賈母緊緊皺起了眉,“老大?到底怎麼回事?”
“這……似乎是二太太她,她,她貪墨了中公的銀子和古董,把半個庫房都搬進了自己的私庫!”
賈母眼前一黑,多虧法海及時按了下穴位才沒再暈過去。這等監守自盜的事爆出來,王氏是說什麼也不能留了!
“走,去看看他們在鬨什麼,王氏的嫁妝單子我這裡也有一份,鴛鴦去拿上,就讓她帶走自己那些東西,旁的休想覬覦!”
法海心裡平靜的扶著賈母,這下不用他再勸說了,有個人給賈母出氣也不錯,免得憋壞了老人家。
賈母坐在上位翻看著賬本,臉色越來越沉。她的心腹自然比旁人得用,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將賬目理順,還意外翻出了王夫人放利子錢的借據!賈母將一匣子借據擲到王夫人臉上,將其打得滿頭滿臉的血,指向門外厲喝,“王氏你這個毒婦!政兒說得對,賈家容不下你,立刻帶著你的嫁妝滾出去!”
賈赦和邢夫人張口結舌的看著事態發展,想好的打壓二房的說辭一句也說不出來,人家都休妻了還討什麼公道?這才京城大戶人家裡可是頭一份啊!賈赦看著賈政的眼神古怪至極,覺得這二弟自從上次重病痊愈就燒壞了腦子,不喜歡王氏,直接關佛堂或想辦法弄死不就行了?乾嘛鬨這麼大得罪王家?而且還得把嫁妝退回去!看著那一箱箱抬出去的嫁妝他就覺得心疼啊!
王氏哭鬨不止,被賈母叫來四個婆子直接押上了馬車,拿著賈政重新寫好的休書送回王家。
看著榮國府的牌匾越來越遠,王氏終於停止了喊叫,麵如死灰,佝僂著背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