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兩個人很快適應了光線,齊刷刷抬頭望過來。
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裴悉,麵頰微紅,雙唇微張,眼睛時不時眨巴一下,秋波暗送,我見猶憐。
“......”
裴悉沉默看著他們。
床上男生靠他更近,眨了半天的眼睛見他沒有反應,乾脆扭動身體往床邊靠,企圖用腦袋去蹭他的腿。
裴悉如臨大敵,立即後退半步,終於想起那種奇怪的眼熟感從何而來。
這個小男生,不就是上午跟著賀楚洲從酒店出來的那個麼?
滴——
門鎖被房卡打開的聲音再次響起。
裴悉看見那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推門進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擰緊了眉心。
而後者同樣很意外在這裡遇到他。
房卡在掌心裡翻轉,賀楚洲靠在門邊沒急著進去:“老朋友,你為什麼在我房間?”
裴悉看見他手裡的房卡,再看看滿床的活色生香,怎麼還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剛才在電梯門口隻是反胃,那麼現在他就是對眼前的一切無比真實地感到惡心作嘔。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方才帶裴悉上樓的侍者氣喘籲籲跑過來:“裴總,萬分抱歉,剛才情況混亂,您的房卡我拿錯——”
他的聲音在看見房間現狀時戛然而止,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
圍觀者莫名其妙增加,床上兩個幾乎赤條條的人羞得渾身通紅,蛄蛹著翻過身試圖往堆在一旁的被子裡鑽。
麵對眼前的一切,裴悉竭力平複著情緒和呼吸,一言不發就要往外走。
不防經過門口,猛然一陣眩暈襲上大腦。
他險些站立不穩一頭栽倒,好在一隻手及時握住他的手臂:“喂,你沒事吧?”
“彆碰我!”
裴悉沉著臉用力甩開他,扶牆壓下胃部翻湧,眉眼凝霜,大步離開。
侍者闖了禍,手足無措站在原地。
“行了,送他去吧。”
賀楚洲擺擺手,看著沒有要計較的意思:“我這兒用不著幫什麼忙了。”
侍者如蒙大赦,對著他連聲道謝後迅速朝裴悉追去。
賀楚洲甩甩手腕,直起身走進房間。
方才在門口時視線受阻,他隻隱約看見床上有人,卻不清楚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等他走近了,看清了床上衣著大膽的男女,也不由咬緊了腮幫,露出個牙酸的表情。
再回想一下剛剛那人站在床邊進退兩難,一臉見鬼的難以理解,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嘖,可惜,來晚了。
還挺好奇那位正經人掀開被子時是個什麼反應。
隨著賀楚洲走近床邊,小男生認出他來,臉上懵逼明顯多過女生。
這不就是上午給了錢打發他自己找個地方吃酸辣粉的那位,怎麼又撞上了?
就在兩人捉摸不透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時,賀楚洲俯身撕掉了他們嘴上的膠帶,順便拉過被子蓋回他們身上。
“你們......”賀楚洲悠悠吐出兩個字。
兩個人攥著被角,從被子底下冒出四隻眼睛,小鹿似的,轉著眼珠滴溜溜瞧著他。
麵頰上剛剛因為裴悉而暈開的緋紅還未消退,如今又因為賀楚洲的出現再度加深。
琬城,琬城可真是個風水寶地。
賀楚洲:“穿這樣擠在一個被窩這麼久,又不能聊天,不尷尬麼?”
男生:“......”
女生:“......”
“開個玩笑。”
賀楚洲笑了笑,將房卡擱在床頭櫃上:“喏,給你們放這兒了,房間現在退可以,休息一夜明早再退也行,走了。”
說完轉身離開房間,臨走還不忘貼心地給他們帶上門。
獨留下床上兩個瞪著眼睛,麵麵相覷。
*
*
裴悉回到琬城已經是11點以後了。
回去之前去了一趟公司取文件,到家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又吃了藥,一直到淩晨才勉強入睡。
翌日上午七點,助理發來消息,已經和張先生的助理對接好了,見麵時間約在上午十點,地點還是昨晚拍賣會的酒店。
因為要他們兩頭來回跑,對方在郵件裡特意附上道歉,隻是張先生早就安排好了,在拍賣會結束後會去國外呆一陣。
今天下午一點左右的機票,再來琬城跑一趟怕是時間會趕不上。
裴悉表示理解,早會一結束,便帶上文件趕往鄰市赴約。
車子穿過城區,穩穩駛上高速。
不知怎麼,吃了藥又休息了一晚,裴悉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隱隱有加重的跡象,身上的力氣也在緩慢流失。
隻希望一會兒能速戰速決,他實在沒有太多精力支撐狀態與其周旋。
坐在副駕的董翰一直頻繁地看後視鏡,幾次三番,終於引起了裴悉的注意。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