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比懊惱地捂住臉,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後遺症還會反複。
來一次就算了,竟然還來第二次!
昨晚喝醉發瘋又哭又鬨的場景曆曆在目,隻要一想到,就恨不得能時間倒流回去將那個“自己”扼殺在那個時空。
什麼醜態洋相都出儘了,那人還不知道會在背後怎麼編排嘲笑他。
他嘔得要死,卻又對已經定局無法更改的事情束手無策。
到家之後,他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換了衣服,那套睡衣看著就礙眼,被他隨手扔在了一邊。
謝鈴打電話來的時候他正拿了鑰匙準備出門,昨晚從聚會的地方出來他就被賀楚洲接走了,車子還停在那邊。
謝鈴:“醒了?”
電梯內壁映出裴悉不算好看的臉色:“彆問這種廢話。”
謝鈴:“OK,那你現在哪兒呢?”
裴悉:“在家。”
謝鈴:“在......你自己家?”
裴悉:“不然?”
謝鈴試探:“不在賀楚洲那?”
裴悉:“我為什麼要在他那?”
謝鈴:“你昨晚上不是跟著他走了?”
裴悉:“......”
裴悉:“你記錯了,我昨晚打車走的。”
謝鈴錯愕啊了一聲:“你打車走的?可是我明明看見——”
裴悉:“你是不是喝多看錯了。”
“是嗎?”謝鈴陷入自我懷疑,不過很快想通了,哈哈笑道:“我就說,你那麼討厭他,怎麼可能跟他摟摟抱抱還撒嬌。”
裴悉:“.........”
裴悉:“嗯。”
裴悉:“以後少喝點酒。”
謝鈴:“我也覺得,這都出現幻覺了,對了,我還做了一晚上噩夢......”
話題被轉開,裴悉默默鬆了口氣。
打車到昨晚停車的地方,裴悉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捏了捏鼻梁,開始考慮另一件重要的事。
留在賀楚洲那裡的簽名保證書,該怎麼讓他還給自己,又或者直接銷毀。
他想到這個就心煩意亂,第一次沒有留下證據,第二次竟然還去眼巴巴補上。
早上離開時他就想提,隻是不確定賀楚洲是不是會願意輕易交出來,顧慮再三,還是沒說。
商人無利不起早,何況對方是賀楚洲。
也許隻能想想用什麼東西去交換了。
十點,小顧打來電話,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問他今天是不是還要去公司。
裴悉原本想說馬上,不過忽然又想到什麼,改了口:“晚點去,把我上午的會議全部改到下午。”
掛掉助理電話後,他撥通了另一個電話,三言兩語約好時間,旋即調轉車頭駛向新的目的地。
十分鐘後,黑色橋車停進一家大型私人醫院的停車場。
做完腦部相關的一係列檢查,裴悉坐在辦公室聽醫生為他解釋具體情況。
“確實是腦部遭受撞擊的後遺症。”
“這種一般持續時間又長又短,像裴總您這樣反複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
“光根據目前所有的信息,我們無法斷定它發作的規律是什麼,以及接下來還會不會再次發作。”
“不過能確定的是這種後遺症對您的身體健康狀況沒有影響,我的建議是您可以嘗試多休息,儘量讓大腦放鬆下來,也許可以加速恢複。”
裴悉耐心聽完,接過醫生遞來的檢查報告單,道謝後離開。
小顧發來消息說將會議時間都推到了下午三點之後,現在不到1點,裴悉揉著太陽穴,決定遵從醫囑先回去休息。
他昨晚其實沒有睡多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作祟的緣故,一直夢見高中時被裴岩鬆送走的場景,反反複複,睡得疲憊。
到家隨便吃了點東西,收拾餐桌時,他沒來由地想起了昨晚睡前喝的那碗醒酒湯。
他酒量一直不太好,而且宿醉反應嚴重,就算隻喝一杯,隔日也會頭疼一上午。
但今天沒有。
得益於那碗被晾得溫度適宜的醒酒湯,他昨晚上被灌了好些,今早卻幾乎感受不到什麼不適。
順著乾澀的喉嚨一直淌進胃裡暖融融的舒適感到現在依舊很清晰。
他垂著長睫,收拾東西的速度逐漸慢下來。
最後擦乾水漬,他將廚紙扔進垃圾桶,回房前先去了一趟浴室,麵無表情將角落的睡衣撿起來,轉手扔進了洗衣機。
從家到公司車程不長,他定了兩點的鬨鐘,拉上床簾,在光線的昏暗的房間上床躺下。
因為噩夢損耗的睡意洶湧襲來,他將半邊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很快進入夢鄉。
掛鐘顯示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透過床簾縫隙鑽進的陽光在地上緩慢爬行變換角度。
在距離兩點整尚有兩分鐘時,床上的人朦朧睜開了眼睛。
似乎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撐著床麵坐起來,看了眼身側空蕩蕩的位置,又開始茫然環顧四周。
......怎麼沒有呢?
他微微蹙眉,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走出房間,從客房找到客廳,又從客廳找到廚房。
一直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他垂著手臂孤零零站在客廳,光影將他的身形勾勒得單薄脆弱。
下一秒,他掉頭匆匆回到房間,捧起手機關掉了不知道是在提醒什麼的鬨鐘,蹲在床邊,撥通那串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