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氏就騙翊哥兒,告訴他積雪沒了,全沒了。翊哥兒執拗又一根筋,以為真沒了,很快就把雪的事兒忘了個乾淨。
昀哥兒看得直搖頭。
翊哥兒可真好騙啊,可惜他不好騙。
不過最後翊哥兒好歹還摸到了雪,昀哥兒一點都沒碰到。沒碰到真的雪就算了,下午的時候他學的第一個字就是‘雪’。
李複回來了,神色有些疲憊,可不妨礙他教育兩個娃的心。
於是先給翊哥兒讀一段書,然後就叫昀哥兒認字。
認字主要還得加練字,可是毛筆太軟,加上昀哥兒的小手握筆都勉勉強強,手也不習慣使精細力氣,總是寫得歪歪扭扭。
這樣太費紙張了,李複都有些心疼,最後弄了一個練字的沙盤過來。
就是一塊平的木板,四周是卡好的木頭圍欄,然後在中間撒上一層細沙,昀哥兒就可以用木棍在上麵寫字了。
這是這個時代的練字神器。
昀哥兒捏著木棍,這木棍比毛筆要好用,主要是不軟容易受力,可是昀哥兒老大不開心了。
“阿爹,你隻說一天認一個字,沒說還要寫。”
昀哥兒皺著一張小臉,他覺得李複太狡猾了,這個當爹的大大的壞。而且他才多大啊,才一歲一歲!
李複就讓他練字,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又要記住又要寫出來,這就變成一天做兩件事了,根本不是昨天說的隻學一個字!
李複悠哉地看著書,笑道:“我昨天隻說學一個字,沒說你隻要認不要寫啊。昀哥兒昨天沒想到,今天再反悔可不行。”
昀哥兒氣呼呼地瞪著李複。
大人就可以故意玩兒文字遊戲嘛?大人就可以耍賴?
李複被看得有點心虛,隻是想到昀哥兒剛才認字太快了,李複就不想埋沒他的天賦。
昀哥兒這麼聰慧,小時候不抓緊一點,以後長大就荒廢了。
他兩個兒子其實都還行,就是翊哥兒太執拗,昀哥兒又太懶散了,都得治治這脾氣。
看李複不改變想法,昀哥兒隻能氣呼呼地低頭練字。
用木棍寫就比毛筆好多了,昀哥兒發現他控筆好像挺熟悉的,就像是以前就練過一樣。就是小孩兒的手力氣大小有時候不受控製,所以他寫的力道很重,木板上的沙子總是會被劃出過深的痕跡,整個字不夠流暢跟圓潤。
昀哥兒一看第一個寫出來的字有些歪扭,立馬悄悄看了眼李複,然後就把字趕緊劃掉了。
他雖然不想練字,可練了就要寫個好得出來,才不要歪歪扭扭不對稱,回頭李複一定會把這事兒跟鄭老頭還有孟老頭說的。
孟老頭嘴巴多毒啊,鄭老頭又是八卦嘴碎王者,這黑曆史還不得被他們到處宣揚?
不不,昀哥兒趕緊搖頭。
黑曆史必須扼殺在搖籃裡麵。
李複看了會兒書,悄悄把書拿下一些去看昀哥兒,就發現昀哥兒坐在沙盤麵前,然後握著木棍寫得很認真。
李複忍不住點了點頭。
其實昀哥兒自己沒發現,他雖然有些憊懶,可是事情真的給到他了,他總是做得很認真,企圖做到最好。所以他這樣的性格,一定要有一個嚴格的老師去管束他,不然昀哥兒一定能躲就躲。
昀哥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寫著寫著,昀哥兒覺得手裡的小木棍越用越熟練了。
恍惚間,昀哥兒仿佛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昀哥兒。
大大的昀哥兒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衣服,然後坐在一間四周是白牆的房間裡麵。白牆正上方掛著兩句話——入班即靜,入座即學。
大大的昀哥兒快速做著一張張的試卷,流暢乾淨的楷體文字在大昀哥兒的手中被快速答在了試卷上。
“你的字好好看,高考卷麵分一定不會扣了。”
大大的昀哥兒寫得起勁兒,旁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
昀哥兒被這個聲音驚醒了,這才發現他不在那個奇怪的教室,他是在阿爹的書房。剛才他的大腦好像又冒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記憶,唉,昀哥兒都習慣了。
咂巴著嘴,昀哥兒低頭一看,他竟然發現他在沙盤上寫了一個很漂亮的‘雪’字。
昀哥兒立馬把剛才的記憶放到了腦後,而是高興地喊:“阿爹、翊哥兒你們快過來看,看看我寫的字!”
可惜不是寫在紙上的,不然就能拿給娘親看了。
昀哥兒想,要是寫在紙上的,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字,他還想收藏起來呢,就跟當初從李複身上硬扯下來的穗子,娘親送他的第一個香囊,翊哥兒給他的小木馬還有狗子的竹哨一起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