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說,婚姻是交易。
藍蘇說,婚姻是枷鎖。
直到她們遇見彼此,才知道,婚姻是照破黑夜的晨曦。而她們,是晨曦裡舒展花瓣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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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回來啦。”
推開藍家老宅的暗鐵大門時,傭人張姨立即迎了上來。
“正好,今天老爺生日,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來人一身黑衣,單手拎著公文包朝她點頭,“張姨。”
修長的手指抬起,從公文包外側的夾層摸出一隻精巧的首飾盒,悄無聲息放到張姨的圍裙兜裡。
藍家三小姐,藍蘇。
“這不行!”張姨被燙了一般,趕緊往外掏,“你這次出差那麼辛苦!不行不行!”
藍蘇的手掌一展,單手控住兩個手腕,分明是纖細的骨骼,卻擒兔子一般輕易掌控住勞動婦女的兩隻手。
“小禮物。”
她言簡意賅,朝花園後方使了個眼色,示意有人。張姨這才收了起來,笑著紅了眼睛,低聲道:
“謝謝三小姐。”
頎長的身影在門口短暫停留,腳步一轉,踏進庭院。
藍家老宅是民國時期修築的大宅。後來幾經翻修,改成了藍老爺子喜歡的歐式風格。
無論是正門的兩座燈柱,還是沿幾何輪廓種植的薔薇花園,哪怕是地麵的褐色礫石,無一不充斥著法式色彩。
在這浪漫的色彩中間,藍蘇踏了進去。
一身黑色西服,單手拎一隻黑色公文包,短發及肩,身上沒有任何綴飾,像一隻闖入秘密花園的黑貓。神秘、優雅、強勢、矯健,比起養尊處優的三小姐,更像殺手。
“聽說是今天回來。”
年輕的小傭人布置晚上要用的香檳塔,一邊放杯子,一邊議論著。
“肯定是今天,老先生60大壽麼,她肯定要回來刷下臉。”
“耀武揚威的,也不知道在神氣什麼。”
“她不一直是那樣麼?覺得以前救過大小姐的命,高人一等。”
“嘁,論起身份,還不是跟我們是一樣的。就是個打手,真以為自己是三小姐呢?”
走進大廳時,窸窣的議論從餐桌那邊傳來,細密尖銳,似牛毛針。藍蘇的腳步一頓,但也僅僅隻有一頓,在地毯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轉而踏上螺旋扶梯。
自從踏進藍家,這樣的聲音沒有斷過,甚至肆無忌憚。
打手、保鏢、童養媳、賣身,各種字眼貼到她身上。
沒關係。
藍蘇擅長自我開解,把這些聲音想象成蒼蠅。
但,不代表什麼都可以說。
“——要我說,藍家就是太給她臉了。要是把‘那誰’的氧氣管給拔了,她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就是,有沒有這個人都不一定。說不定人都死了,她就是來騙人博取同情。”
嘭!
話音剛落,耳側傳來器皿爆炸的巨響。
幾人嚇得一抽,回神一看,方才堆高的香檳塔坍塌成一片廢墟,廢墟中間,是藍蘇隨身攜帶的,隻有半個手掌長的小刀。
“啊,啊......”
其中一個傭人認出小刀,錯愕抬頭,朝飛來的方向望去。
樓梯口,一身黑衣的藍蘇側身而立,瘦削的身子宛如紙片,及肩的發梢些許淩亂,臉上未施脂粉,細眉窄鼻,輪廓柔和。
分明是溫和的長相,但那雙眼睛卻如尖銳的鉤子,狠戾異常。
“再有下次,刀紮的就不是酒杯,而是脖子。”
語罷,抬腳上樓,神色恢複冷漠。
“啊!”
香檳塔前,一個傭人嚇得癱坐在地,後怕地盯著玻璃渣中的小刀,麵色如土。
沒人想到,平時內斂沉悶的藍蘇,會突然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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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藍浩天60大壽,一乾兒女們趕回賀壽。
長形的大理石餐桌擺滿菜肴。家主藍浩天、夫人楚美蓮、大小姐、大少爺、以及藍家大大小小所有的主人。
自然,不包括藍蘇。
正如傭人所說,藍蘇於這個家族而言,不過是外人。
藍浩天坐在正中間,灰白的頭發用發油打理得一絲不苟,襯衣外的銀色馬甲勾勒出精乾的身軀。他麵色凝重地掃了一圈桌上的人,開口:
“藍蘇,你也坐。”
夫人楚美蓮拍拍他的手:“老公,你說什麼呢?”
藍浩天不理會幾雙驚愕的眼睛,直勾勾看向站在一旁的人,語氣命令:
“你來坐。”
頓了頓,看向藍蘇身旁嬌小的女孩:“小玉,你也坐。”
藍蘇雖表麵是三小姐,但平時是不能在主桌用餐的。今天老爺子如此堅持,大家都摸不著頭腦,卻也不敢爭辯,乖乖聽話。
藍小玉歡天喜地,拿起筷子便吃,隻以為藍家誠心接納她們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