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餘,請配合安排……”
“……兩次警告,再敢違抗指令,你將有生命危險!”
迷迷糊糊間,唐餘聽到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說著些她聽不懂意思的詞語。
她想睜開雙眼,卻發現有一股力量阻止她這樣做,意識像是被關在一個注滿水泥的泳池裡,沉悶、窒息,聲音從上方傳來,嗡嗡的,聽不真切。
一陣無法承受的刺痛穿過大腦,剜心蝕骨。唐餘在劇痛中猛地睜開雙眼,正午的陽光猝不及防湧入眼眶,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唐餘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十字路口正中央。
周圍靜悄悄的,有吹散的紙張在天空打轉兒,兩邊矗立的高樓藤蔓叢生,無數輛撞在一起的車堵在馬路上,看上去荒涼又恐怖。
四肢的力量還沒有恢複,唐餘等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突突跳的太陽穴腫脹酸疼,她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這裡太安靜了,繁華的都市破敗已久,沒有絲毫人類活動的跡象。
她想抬手按按太陽穴緩解疼痛,結果手一抬,她突然發現了不對勁,手背臟兮兮的皮膚之下,隱約蔓延著黑色的細線,像是血管,卻又和健康的血管天差地彆,突兀又刺眼。再看自己的著裝,不知道是血還是什麼褐色的汙漬沾了滿身,活像個乞丐。
唐餘懷著驚疑的心情四下張望,附近的寫字樓蒙了塵,但玻璃窗依舊光可鑒人,唐餘抬腳靠近高樓,借著完好的玻璃窗打量著自己。這一看,驚得她差點低吼出聲。
她不是人類的模樣,或者說並不是活著的人類。
玻璃窗倒映出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影,雙目凹陷,麵色青紫,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程度,一些殘留的血跡糊在嘴角。此外,過肩的黑發打著結,像是一個月沒洗澡的樣子。
唐餘內心崩潰,什麼醜八怪!她原本就長這樣嗎?除了仍然擁有著五官和四肢,其它方麵完全和人類扯不上丁點兒關係。
“叮。”手腕上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一塊電子屏從左手腕上彈出,在唐餘的麵前放出了一行大字。
“觸發喪屍身份,基礎目標:存活,不被人類和同類消滅。特彆提醒玩家唐餘,你的生命與現實掛鉤,一旦在遊戲中死亡現實也將死去,請務必遵守遊戲規則。”
遊戲?什麼遊戲?唐餘一臉問號,她的腦海一片混沌,除了姓名外,記不起任何關於自己的事情。
而且喪屍身份是什麼?自己是一隻喪屍?唐餘一時無語。她檢查了自己的左手腕,看不出任何異常,電子屏存在了十秒後自動消失了。
唐餘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混合著血液的粘膩觸感讓她一陣惡心,身體也散發出一股腐爛的味道,這讓她隻想找個地方洗澡。
唐餘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往前走去,好在她的走路姿勢還算正常,在破爛的T恤和工裝褲的遮掩下,這具喪屍的身體還是健全的,這讓唐餘稍微安心了一些。
整個城市似乎荒廢多時,街道多處已經被草叢覆蓋,時不時有野生的動物經過,那些原本生活在野外的鹿、兔子,湧進了廢棄的街道,它們見到唐餘也不慌不忙,似乎並不把她當成威脅。
唐餘正要蹲下觀察一隻路過的兔子時,突然就聽到了一陣突兀的腳步聲,下一刻,一聲人類的呼叫傳進了唐餘的耳朵,腳邊的兔子頓時如臨大敵迅速跑開,不見了蹤影。
她抬眼往聲源望去,一位端著槍的男士出現在街角,看到唐餘,對方也是一愣。
唐餘正想打個招呼,卻發現對方已經端起了槍瞄準了自己。
“要命,我忘了我是喪屍。”唐餘還沒習慣自己的喪屍身份,她怪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往旁邊的建築物奔去。
這詭異的姿勢和喪屍如出一轍,男人槍裡的第一發子彈已經射出,釘在唐餘的腳邊。
唐餘邊跑邊想解釋:“大哥!我是良民!”但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發出的全是嗚嗚咽咽的聲音。
對麵的男人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喲嗬,第一次發現能發出嗚嗚聲的喪屍,還會逃跑,應該擊殺分挺高吧。”
“擊殺你個頭。”唐餘內心暗罵一句,求生的本能讓她顧不得狼狽,閃身鑽進破碎的玻璃門,跑進了一棟寫字樓。
身後的男人緊追不舍,連續放了兩槍,子彈擦過唐餘的手臂,帶出了一條深深的口子,但是並沒有血湧出來,痛感也來得異常遲鈍。
唐餘鬆了口氣,看來喪屍身體也不全是壞事,她麻利地翻過寫字樓的安檢機,衝向了樓梯。
但是下一刻,唐餘就絕望地發現,樓梯的門被堵住了,打不開。
唐餘在心中無聲呐喊:蒼天啊!
此時男人已經追到了身後,黑壓壓的槍口抵在了唐餘的腦門上,男人挑釁地勾了勾嘴角,準備扣下食指。
唐餘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對,自己跑什麼?自己是喪屍,該跑的是人類吧?
腦子裡有念頭的一瞬間,她突然暴起,抓住正一臉得意的男人的槍口,借力將他扯了過來,一口咬在對方的手臂上。
男人原本見對方隻顧著逃跑,早已放下防備之心,結果冷不丁地被咬中,他的瞳孔陡然放大,隨即驚恐地甩著手,仿佛沾染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唐餘看著對方的手臂迅速變黑,這種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男人的身體上。
很快,“叮”地一聲,唐餘腦海裡一聲播報傳來:“玩家杜霄被喪屍唐餘同化,已失去遊戲資格,本體即將離開遊戲。”
隨著電子聲音的消失,男人似乎被抽去了什麼東西,失去聲息倒在了地上,不動彈了。
唐餘根據已有的信息弄明白了這個遊戲的現況,她確實是一個喪屍,還可以感染正常人類,被感染的玩家會立刻淘汰,這就是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