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對他笑了笑:“加油,你成績這麼好,肯定可以的。”
薑彥看著她,詫異道:“你不緊張?”
“我還好。”
“現在靠裸分上清大太難了。”薑彥說,“難道你以後不想考嗎?”
周挽翹了翹唇,溫吞道:“我沒仔細想過,順其自然。”
薑彥則搖頭道:“周挽,在國內華清大學不是彆的什麼學校能比擬的,考上清大就能有更輕鬆的未來。”
周挽沒說話,側頭看向窗外。
藍天白雲,天高地遠。
就像廣闊無垠的未來。
那她的未來呢?
周挽想象不來。
她就像一隻羽翼漸豐的幼鷹,原本是該屬於高空的,自由自在,如今卻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製,飛不遠,也飛不高。
*
家附近有一個老舊的電影院,電影院底下則是一家遊戲廳,放學後常會有些學生來玩,生意還算不錯。
這家遊戲廳是周軍朋友開的,後來全家搬離平川市,這家遊戲廳便托周挽照料著,說是拜托,其實是借個由頭替朋友照顧女兒,每個月給周挽一筆工錢。
每天放學後,周挽便會來遊戲廳交接班。
“小老板。”一個明豔漂亮的女生跑過來,兩手搭在台上傾身,嗓音清脆,“給我一百個遊戲幣!”
周挽從作業中抬頭:“一百塊錢可以辦張卡,後麵買幣打95折。”
“行,那辦一張吧。”
周挽低頭登記卡時,聽到那女生轉身抬手興奮地喚:“阿驍!”
周挽指尖一頓,看到陸西驍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女生親昵地摟住他胳膊,撒嬌:“我都等你好久了!”
陸西驍扯了扯嘴角算作回應,看起來興致缺缺,抽出一百放在台上。
他一隻手臂被女生扯著,於是另一隻手推開煙盒抽出一根咬進嘴裡,又摸出打火機。
“叮”一聲。
火焰躥起,火舌卻沒舔上煙絲。
他嗓音有點啞,帶鼻音,像沒睡醒,又隨性散漫。
頓了頓,又想起什麼,問了句:“這兒能抽煙麼。”
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周挽答:“可以。”
她將卡遞給女生:“好了。”
“那玩遊戲隻要刷卡,不用再拿硬幣了是嗎?”女生問。
“嗯,是的。”
女生點點頭,看向陸西驍時眼睛都是亮的:“阿驍,你想玩什麼?”
他呼出一口煙:“隨便。”
“那我們去玩投籃機好不好!”
陸西驍穿著一身利落的黑,叼著煙,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抓起籃球,一個接一個投,他其實投得很隨意,不急躁,隻是隨便玩玩,但個個都投準。
身後漸漸聚了不少圍觀的人。
這樣的目光引得陸西驍女朋友更為得意。
“阿驍。”女生都快黏他身上了,“待會兒我們玩雙人的好不好?”
“不玩。”他在垃圾桶邊彈了彈煙灰。
“你陪我一起嘛。”
“你自個兒玩。”陸西驍抄起遊戲卡刷了,直接給她按了開始鍵。
又有新客來,周挽又給一對情侶辦了卡,忽然聽到那個男生說:“欸,那兒什麼情況,吵架啦?”
周挽順著看過去。
大概是陸西驍的態度惹得女生不高興,她輕蹙著眉,眼眶泛紅,可憐又委屈的樣兒。
而陸西驍卻靠在一邊,垂眼看著她,沒什麼情緒,更不可能找到心疼的意思。
“陸西驍,你能不能對我上點心。”女生不滿道,“每次都是我找你,現在也不跟我一塊兒玩遊戲,有你這麼談戀愛的麼。”
“許怡璿。”他垂眼,聲音很淡。
就這一聲,許怡璿就明白,她沒法在陸西驍麵前拿喬。
陸西驍不慣著她的。
作過頭了。
他掐了煙,看上去興致闌珊:“算了吧。”
她睜大眼:“什麼?”
“分手。”
周挽看著許怡璿的眼淚奪眶而出,那樣明豔漂亮的女生到了陸西驍麵前也變得這樣狼狽落魄。
周圍站著許多人,許怡璿臉上掛不住,丟下一句哭腔的“混蛋”,轉身跑著離開了。
陸西驍就是這樣子的人。
其實學校大家都明白,畢竟總能看到他身邊站著的不同的女生,但依舊擋不住前仆後繼的女生。
也不知是著了什麼迷。
許怡璿走後,陸西驍沒去追。
他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時臉上還掛著水珠,順著利落鋒利的臉部線條往下。
他走到周挽麵前,從她桌上抽出一包煙:“多少錢?”
“八十。”
陸西驍掃碼付錢,抬眼瞥見周挽時視線一頓。
他似是覺得有點眼熟,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一句:“陽明的?”
周挽抬眼:“嗯。”
他撕開香煙包裝,又抽出一支,點煙,在煙霧中揚了揚眉:“叫什麼?”
“周挽。”
頓了頓,她補充道,“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陸西驍揚眉,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在他的笑聲中,周挽臉開始發熱。
“陸西驍。”他說。
“我知道。”
他抬眼。
周挽也抬眼,同他對視。
她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和一個人對視兩次,就能讓他記住你。
這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