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本就不應該因為這些事糾纏在一起。
他將陸終嶽的手機號抄在便利貼上,遞給周挽。
周挽將那串數字記在心裡,撕碎後,丟進垃圾袋。
*
放學鈴響徹整個校園。
一班最後一堂課改成數學課,還在講試卷最後一道題。
陸西驍就等在一班外的走廊,單肩背著書包,兩手搭在窗沿靠在那兒,懶散又吸睛。
自從周挽回學校後,兩人這戀愛談得就更加顯眼,每天一起上學下學不說,陸西驍還經常光明正大地在教室外等他。
老師們都心知肚明,偏陸西驍成績大幅提升,周挽也沒下降,便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前學校貼吧還總議論打賭說周挽能和陸西驍在一起多久。
到如今都紛紛開始懷疑那陸西驍真是轉性了,難不成還真成了情種。
終於下課,周挽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
陸西驍接過她書包,自然拿在手裡:“想吃什麼?”
“都可以。”
“最近有家新開的商場,去那兒看看吧。”
“好啊。”
新商場很多店都在做開業活動,周挽挑了家羊肉火鍋。
吃完飯,他們便在商場地下一層閒逛了會兒,忽然,周挽餘光瞥見有自助式的大頭貼拍照機。
小時候還經常能在舊商場裡看到拍大頭貼的機器,長大後已經很久沒見到過了。
許多情侶都在外等著拍照。
“陸西驍。”
周挽拽了拽他手心,手指過去,“我們去拍那個吧。”
他挑了下眉,輕笑:“行。”
這大頭貼保留十年前的非主流風格,邊框五顏六色,許多人拍完了走出來都看著照片笑個不停。
排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隊,終於輪到他們。
兩人掀開簾子走進小隔間中,有各式各樣的邊框和濾鏡可以選擇。
周挽和陸西驍一起站在攝像頭前,看著屏幕裡被過重的濾鏡虛化的臉。
陸西驍那優越的骨相被磨掉許多,但又不得不承認,他這張臉架得住任何死亡角度,怎麼拍都是好看的。
拍了幾張後,陸西驍挑了下眉,說:“親一下?”
周挽一頓:“啊?”
“這種風格的照片,不就應該親麼。”陸西驍笑著說。
他低了低頭,挑起周挽的下巴,低聲說:“反正有簾子擋著,彆人也看不到。”
說完,他俯身吻上周挽,另一隻手按下鍵,畫麵定格。
陸西驍從前極其排斥拍這種照片,覺得無聊又幼稚。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做。
一共拍了二十來張照片,付過錢,那一張張一寸大小的小照片就從一旁的口子衝刷出來。
周挽一張張很認真地看過來:“陸西驍。”
“嗯?”
“這些照片可以放在我這裡嗎?”
留作她最後的紀念。
陸西驍挑眉:“可以啊,不過先借我拍張照。”
他對著那一遝照片隨手拍了張照,而後拍了條朋友圈,瞬間收到很多點讚和評論,多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嚇死我了,還他媽以為我穿越了。】
【驍哥為了秀恩愛已經開始無所不用其極。】
【阿驍,為了談戀愛,你已經不要你的形象了嗎?】
……
坐在出租車上,陸西驍看著這些評論,將那些評論給周挽看:“那些照片不帥?”
周挽:“……”
小圖更加看不清他的臉,隻看到那一堆花裡胡哨的邊框,也難怪有人會覺得這風格是穿越了。
她彎眼,抿了下唇,誇他:“挺帥的。”
“就‘挺’?”
“……”周挽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糾正,“很帥。”
笑了會兒,周挽看著陸西驍的臉,忽然又鼻子一酸。
她倉皇地側過頭,看向窗外。
*
晚上,周挽洗過澡後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坐在窗邊,看著那荒蕪破敗的花園,從前沈嵐還活著時這花園四季都有花盛開,打點的極為漂亮,後來沈嵐去世,這花園也就再也沒人料理過。
她想到,上回陸西驍在夢中乞求沈嵐不要跳的樣子。
想到陸西驍在學校天台因為恐高症寸步難行、滿頭大汗的樣子。
周挽就這麼在窗前,從晚上坐到了天蒙蒙亮。
她看著那些照片流淚,乾涸了又流淚。
到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天際乍破。
周挽終於做下決定,她拿起手機,輸入那一串數字,給陸終嶽發了一條短信。
[周挽:陸總,你好,我是郭湘菱的女兒,希望能夠見你一麵,有些事我需要當麵和你說,與你有關,與你的兒子也有關。]
她知道陸終嶽並沒有完全拿到陸家產業的實權,還有一個姐姐在旁覬覦,所以他會害怕自己出錯。
從前娶了沈嵐就是一個錯誤,所以這次才會選擇郭湘菱這樣沒權沒勢、不年輕但漂亮的女人。
而周挽這一條信息,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
陸終嶽一定會見她。
而且,在那之前,他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她指尖輕顫著,最後用力按下發送。
渾身脫力般,手機砸在地板上。
她垂著手,定定地看著一縷縷衝破雲層的光束,周遭都被點亮,街上開始有人聲與車聲。
隻有周挽獨自坐在那,被陰影籠罩。
*
陸西驍昨天也沒睡好。
從前他想,周挽不想說就不說,他隻有確定她是喜歡他的就好,其他的他都可以等,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她哪天心甘情願的告訴他。
可現在,他能明顯地察覺到,周挽不開心。
很多時候她都忍不住想哭,卻強裝出笑的樣子,就像剛才在出租車上。
周挽倉皇彆過臉的樣子,他都看在眼裡。
陸西驍不想她難過。
“張叔。”陸西驍撥通一個電話。
張叔是從前沈家的管家,很受外公器重。
後來沈家連連遭遇變故,那段時間陸西驍很受他的照顧。
“阿驍?”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張叔詫異問,“這麼早你打給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陸西驍漫不經心地笑,但那笑意未達眼底,“就是想問問您,陸終嶽最近娶了個女的,您聽說了嗎?”
“是有聽人提起過,不過不是說沒領證麼。”
“是沒領,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陸西驍說,“所以今天確實是有個事兒要拜托您。”
“阿驍,你儘管說就是。”
“幫我查查那個女人吧,張叔。”
他插科打諢地說,“這樣的人,能站在陸終嶽旁邊肯定有她的本事,我可不想到時候陸家那點產業還有人跟我搶。”
“行,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托人去查。”
陸西驍站在鏡子前,看著從睡衣領口露出的那半截紋身,他扯了扯嘴角,笑著說:“謝了,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