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女兒叫……周挽,挽回……(2 / 2)

墜落 甜醋魚 6437 字 8個月前

鮮豔的花色瞬間點亮這座花園,也為這幢房子增添了幾抹暖意。

*

放學後,陸西驍到一班教室門口等周挽,正好顧夢走出來,詫異道:“挽挽今天下午不舒服,先回去了,她沒跟你說嗎?”

陸西驍一頓,皺眉。

他剛準備給周挽打電話,手機在這時響了。

“喂,張叔。”

“阿驍,你托我查的事,我大概查清楚了她的基本情況。”

陸西驍走到無人處,眼底暗了暗:“嗯,您說。”

他將郭湘菱的生平都查得一清二楚,什麼時候結婚,嫁給誰,一年後生下女兒,後來丈夫去世,她就拋棄女兒離開,又陸陸續續地交過些有些錢的男友,到後來什麼時候認識的陸終嶽,都有。

陸西驍安靜聽著。

張叔繼續道:“她的背景確實挺簡單的,就一個爹還活著,但那爹重男輕女,跟她父女倆關係從來就不行,剩下的就一個女兒了,說起來也真是夠狠的,那時候她女兒才十歲,說走就走了,真不管女兒的死活。”

“哦對了。”他忽然停頓了下,“她女兒也在陽明讀書,你知道嗎?”

陸西驍黑睫倏地一顫。

有一瞬間,他覺得腦海中那關模模糊糊的串聯起來的線清晰了,卻不願意順著繼續想下去。

他用力攥緊手機,指節都發白,開口聲線冷硬:“她女兒,叫什麼名字?”

“她前夫叫周軍,女兒叫……。”張叔想了想,說,“周挽,挽回的‘挽’。”

挽回的‘挽’。

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終於,一切疑問都隨之破解,有了答案。

陸西驍沉默地站在那,脊背依舊挺直,如往常一樣,卻僵硬,剛過易折,脖頸低著,呈現一副引頸就戮般的姿態。

說多震驚吧,好像也並沒有。

鎮定到陸西驍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在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隻是不願意去抓住那道閃念。

可若說不震驚,他此刻卻連動都不能動。

半晌後,陸西驍才沉默著掛斷了那通電話。

他低下頭,長長了的碎發垂在額前,掩去了他的情緒,隻剩下淩亂到無措的呼吸,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意,回蕩在安靜無人的學校走廊。

……

回家路上,陸西驍腦海中閃過許多從前的片段。

想起剛和周挽認識沒多久時,有一天晚上,她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陸西驍,如果有人背叛你,你會怎麼做?

當時他並沒在意,漫不經心地笑,隨口答,我弄死她。

想到那天在路上偶爾碰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在他懷裡流淚,斷斷續續、磕磕巴巴地說,陸西驍,對不起。

想到郭湘菱坐在車上跟他打招呼時,周挽發怔的模樣,等回神,她踢著腳邊的石子兒,低聲問:“那如果她……做了你爸爸不喜歡的事呢?”

想到他開玩笑讓她叫“哥哥”卻莫名惹哭了她,怎麼也不肯。

想到她說,如果哪天我們分開了,就再也不要聯係了,好不好?

……

陸西驍終於明白,周挽這樣的性子,怎麼會不斷靠近他,不逃離。

原來從一開始的“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開始,她就是抱著目的,隻為了報複郭湘菱。

而他,隻是其中一步。

他用力磨了下牙根,嗤笑了聲。

真行。

把他騙得團團轉。

他快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到門口,他腳步忽然停了。

透過生了鏽的鐵柵欄,他看到周挽蹲在花壇裡,袖子卷起,露出白生生的纖細的手臂,校服褲腿被泥土弄臟,她白淨的臉也被蹭了一道泥點。

陸西驍那滿腔的火在這一刻不知從哪個缺口開始漏氣。

他又想到。

他生日那天,周挽帶他去遊樂場,告訴他,祝你永遠敢愛敢恨,萬事順遂。

學校同學跳樓,她跑上來,用力牽住他的手,小小的身量,背影單薄又堅定。

……

“周挽,要不要談戀愛,跟我。”

“如果我跟你談戀愛,你會開心嗎?”

“大概會吧。”

“好。”

……

元旦前夕,跨年夜,冷掉的餃子,江邊絢麗的煙花。

以及被煙花照亮的她的臉龐。

……

晚上他送她回家。

她都走到了門口,又急急跑出來,到他麵前,她手輕輕拽著他領口的衣服往下,踮起腳,很輕地在他嘴角親了下。

臉早已經紅的一塌糊塗:“晚安,陸西驍。”

……

除夕夜。

“周挽,我們去看雪吧。”

他們手牽著手,在擁擠的馬路上狂奔,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甩到身後。

……

“陸西驍?”周挽瞥見他,抬頭,想起自己請假的事沒告訴他,忙道了個歉:“我忘記跟你說了,我今天下午請假先回來了。”

陸西驍站在原地沒動,視線很淡,半晌,他走到她身側:“在乾嘛。”

“種花。”

周挽蹲在地上,仰著頭衝他笑,彎著眼,梨渦浮現,“馬上就要開春了。”

他垂著眼視線掃過。

木柵欄邊緣都被種上了一圈月季花,裡頭還有其他顏色他叫不出名字的花。

“春天一過就死了。”他淡聲。

“不會,我問過賣花的阿姨,這個品種特彆好養,就算花敗了天氣暖和後下場雨就又可以活了。”周挽說。

陸西驍:“那以後你來養。”

周挽頓了下,抿唇,沒回答,轉而低頭繼續弄土,手上全上泥巴。

陸西驍眉頭越皺越緊,沉著臉撈起她手臂將人拽起來:“洗手去。”

“我還沒弄完……”

“我來。”

花壇旁邊接了水管,陸西驍又想起周挽那雙金貴的手,不耐煩地嘖了聲,拉著她一並走到水池邊。

擰開水龍頭,旋到左邊,等水熱了才轉身又踏進了剛澆完水泥濘的花壇。

他的白鞋邊緣都弄臟了,卷起袖子,動作利索地將剩下兩盆花栽進周挽挖好的坑中,埋上土,踩了踩,踏出花壇。

前後不過一分鐘。

周挽看著他神色,有些猶豫。

“陸西驍?”

陸西驍側頭,看過來。

周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陸西驍臉上冷硬得不帶絲毫情緒,漠然又疏離,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在陸西驍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準確的說,多數時候陸西驍仍是這樣的,但看向她時表情就會變得柔和,連帶臉部線條都不再那麼鋒利傷人。

但也僅僅兩秒,陸西驍便垂下眼,淡淡應聲:“嗯。”

“你不高興嗎?”周挽問。

太陽將要落山,外頭的路燈忽然點亮,整齊亮成一排。

陸西驍靜靜看著她,半晌,他終於淡淡地扯著嘴角笑了下,走到周挽身前,他手上沾了泥巴,不能碰她,隻是俯下身,在她鼻尖上輕輕親了下。

他呼出的鼻息帶著輕微的顫,強忍著情緒,又怕是驚動了周挽心底的那個秘密。

他無奈妥協,陪著她去演一出戲,保護她的秘密。

“剛才顧夢說你是因為不舒服提前回來的?”

他洗了手,攬過周挽肩膀,環過去輕輕捏了下她的臉,低聲問,“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