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她看到了他鎖骨上的刺青……(1 / 2)

墜落 甜醋魚 6488 字 8個月前

周挽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能看到陸西驍的眼淚。

他不應該哭的啊。

他明明就應該永遠都瀟灑恣意,永遠都大步向前,像他這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在眾目睽睽下、在那樣的歡聲笑語中,獨自流淚。

她甚至都不敢去細想,那一滴眼淚跟她有沒有關係。

她能夠接受陸西驍恨她、怨她、永遠都不原諒她,卻怎麼都不能接受陸西驍因為她掉眼淚。

周挽甚至不敢再去看第二遍,很快就將手機鎖屏。

……

很快,陸西驍就回來了,婚宴也結束了。

他牽著周挽的手過去跟蔣帆說了聲便坐電梯下樓,他喝了酒車肯定是沒法兒開了,叫了個代駕。

周挽站在他身邊,回握住他的手,輕聲說:“等回去後我想學一下開車。”

陸西驍叼著煙,聞言垂眸:“怎麼突然想學車了。”

“工作上有時候會碰到突然需要出外勤的時候。”周挽說,“而且,以後你要是喝了酒,我可以來接你。”

陸西驍笑起來:“行啊。”

周挽仰著頭打量他。

他臉一點都不紅,神色沒有異常,隻是眉眼間疏懶開,像是一副被暈染開的水墨畫。

“陸西驍,你喝醉了嗎?”

“有點。”

他自己都承認有點喝醉,看來是真的喝過量了。

“我還以為你喝不醉的。”

他輕笑:“喝太快了點,就容易醉。”

很快,代駕就來了,兩人並排坐在車後座,車載廣播中機械女聲帶著微弱電流,說收到一位聽眾的信息,說今天和戀愛五年的男友分手了,男友每天都會聽這個頻道,想點一首《後來》送給他。

周挽眼睫輕顫。

陸西驍車載音響的音質比那七年前嘈雜視頻中的KTV歌聲要好許多。

她側頭看去。

車窗搖下一半,風將他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

無聲的情緒都緘默的春天的晚風中,仿佛穿梭過七年的光陰,她重新看到了那個脆弱到流淚的陸西驍。

她太看輕自己,所以真的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傷害到陸西驍。

……

回到家。

今天那些酒喝得實在太快,這會兒酒勁兒還在不停地順著胸腔喉管湧上來,陸西驍微蹙著眉,覺得不太舒服。

他少年時喝了太多酒,後來在國外那幾年又沒有規律飲食,腸胃偶爾會疼。

除了不舒服外,就連思緒都變得遙遠。

這些年,他每次喝醉酒都會想到周挽,回回如此,都成了條件反射。

這間屋子於他們而言有獨有的意義。

他們曾經在這裡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像是一片遮蔽風雨的避風港,共享著不可言說的晦澀秘密。

陸西驍忽然想到很多事。

“周挽。”他沒有開燈,低聲。

周挽抬起眼,在昏暗的房間內隻有他的瞳孔是亮的。

“嗯?”

他定定地看著她,足足有一分鐘,仿佛這才確認了現在周挽就在他身邊,終於放下心,他扯著嘴角淡笑:“沒事。”

他眉眼間映著太多的複雜情緒和不可言說。

周挽伸手開了燈,讓他先去洗澡,而後折身到廚房。

他們許久沒回來,冰箱裡頭空空蕩蕩,索性在壁櫃裡翻出一盒金桔檸檬茶,周挽燒了壺水,將那一包茶倒進去。

水開了,陸西驍也剛洗完澡。

周挽倒了一杯,又兌了些冷水進去,推門走進陸西驍房間。

陸西驍看起來真是喝多了,半倚在床頭,沒開燈,隻有從浴室漏出來的光。

頭發還濕漉漉的,還沒吹乾。

“陸西驍,你把這個喝了。”

“這什麼。”

“金桔檸檬,解酒的。”

水溫正好,他仰頭全部喝儘了,周挽拿了吹風機出來,坐在床邊,幫他吹頭發。

陸西驍喝醉了確實從表麵看不出來分毫,但此刻實在乖得不像是平常,低著頭,安安靜靜的,任由她吹風。

周挽把他頭發吹得全乾,收起吹風機,輕聲說:“晚安,陸西驍。”

她起身剛準備離開,卻忽然被他拽住手腕往回扯,周挽差點摔倒,手撐在他胸前半倒在床上。

“周挽,你彆走。”

他嗓音磁沉,很沙,很啞,帶著懇求的意味,和平常的聲線完全不同。

周挽愣了愣。

“你彆走了。”

因為醉酒,他不適地皺眉閉著眼,仰躺在床上,隻緊緊攥著周挽的手腕,像是囈語。

“我不走。”周挽回握住他的手,“陸西驍,我不走。”

她緊緊握著陸西驍的手,想以此帶給他安全感,但他卻渾然不覺,整個人都沉溺到過去的回憶中。

“周挽,隻要你回來,我就都原諒你。”

“……”

他眼角漸漸泛起紅,不甘又委屈:“可你為什麼就是不愛我……”

“……”

周挽眼睫飛快地顫動,喉嚨空咽了下,怔怔地看著此刻眼前的陸西驍。

她喉間泛起一片澀意,怎麼都壓不下去,於是隻好低下頭吸了吸鼻子,輕聲:“對不起,陸西驍。”

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陸西驍這個樣子。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一切的後果和痛苦也應該由她來承擔才對。

“我以為,我騙你說我不愛你後,你就會徹底放棄我。”周挽輕輕趴在他頸間,小聲說,“我隻是不想看你繼續難過。”

那時候的他們到底是太年輕了。

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對方。

她聽慣了那些形容年少的話語,許多人描述青春時的愛戀就像是一場格外真實的美夢。

你以為你在夢中永遠不會醒來,就像你以為你會永遠愛著那個女孩永遠不會變。

可一旦醒來夢就逝去,就像最終那個女孩隻不過你人生路上的匆匆一瞥。

她站在夢中,自以為清醒。

她將自己從夢中剝離出來,放棄那些不舍與掙紮。

果斷、決絕、無情地斬斷了所有和陸西驍的聯係。

她以為,她的少年沒有她以後就會毫無牽絆與束縛,就會大步向前,就會昂首挺胸,就會神采飛揚,就會一步步登高,自由恣意,狂妄肆意。

“陸西驍。”

周挽看著他,小聲問,“這些年,你到底過得怎麼樣?”

她又想到視頻中的那滴眼淚。

那點眼淚像是落在她心頭,散在迷霧中,再也消弭不開。

陸西驍指尖插進她發絲,將她摟在懷裡,他沒有回答周挽的問題,或許是沒有聽到。

“你是不是過得不太好。”

漆黑的房間內,周挽小聲跟他說著話,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我也是,剛剛離開平川的時候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都很累,可我又不敢想你,怕想多了就會想要自私地不管不顧回來見你。”

你是除了爸爸和奶奶外,對我最好的人。

我這一輩子,真正對我好的人太少了。

我多希望你能走上自由坦蕩的康莊大道,過這個世上最好最幸福的生活。

陸西驍喝醉了酒,聽不進此刻周挽說的話。

今天婚宴上見到了從前的朋友,又從車載廣播中聽到了那首《後來》,陸西驍其實並沒有想起高考結束後的那次聚會,他隻是下意識的思緒全部湧入那個時期。

說著的翻來覆去都是懇求她不要走、質問為什麼不愛他的話。

周挽便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複,說自己不走了,承認自己的心意。

她的手被牢牢攥著。

原來像陸西驍這樣的人,也有缺安全感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西驍終於漸漸睡著,呼吸平緩下來,周挽將他的手放進被子,擔心他半夜醒來會口渴,還起身找保溫杯倒了溫水放到床頭。

“晚安。”她輕聲,“阿驍。”

她微微俯下身,想幫他將被子掖好,動作間指尖勾開他的襯衣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