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州去上海的路,果然被堵死了很多。還沒駛上高速,唐陌便下了兩次車,將堵在路上的車輛推開,讓出道路。
是的,他一個人將這些車全部推開。
黑塔事件之後,唐陌早已發現,自己在擁有異能之外,身體條件和心理素質都有了極大的提高。
一方麵是身體條件的改變。力氣變大、視力提升,恢複能力增強,皮膚也變得堅硬如鐵。
在唐陌忽悠錢三坤讓自己去後備箱拿衣服時,他特意用後備箱的鎖扣試了一下自己皮膚的堅硬程度。手掌心是人全身皮膚中最細嫩的地方之一,鋒利的鎖扣劃過掌心,沒有留下一道傷口,甚至連疼痛感都不明顯。於是唐陌才果斷地反擊錢三坤。也正是因為身體條件的提高,錢三坤捅向他小腿的那一刀沒能捅穿他的骨頭,隻是留下一道血痕。
另一方麵是心理素質的提高。
唐陌從小到大沒得過一張三好學生的獎狀,但也沒做過壞事。小偷小摸,沒有;甚至連考試作弊他也懶得去做。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哪怕是自衛反擊,不小心失手殺了錢三坤,他也殺人了。
可是除了那一瞬間的驚慌和無措,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該做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身體突變而變得冷血了,還是本身就如此。
唐陌用餘光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書,轉開視線,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繼續開車。
因為要清空路麵,一個小時的車程被無限拉長。天空泛起魚肚白,唐陌才剛剛駛入上海地界,還沒下高速。距離收費站還有兩公裡,七輛車連環追尾,將高速路堵死。
唐陌下車,開始推車。
“嘎吱——”
空曠無人的高速,輪胎在地麵上摩擦的聲音清晰響亮。這七輛車追尾嚴重,前麵的四輛車已經被壓成了鐵餅,將高速路中間的圍欄撞得七倒八歪。唐陌從後往前一輛輛地把車挪開,廢了半天力氣,終於挪到了第一輛。
“還是一輛豪車?”唐陌笑了一聲。
第一輛車是一輛瑪莎拉蒂跑車,火紅色的車身此刻被撞得四分五裂。畢竟是豪車,被撞成這樣,輪胎也依舊嵌在車輪裡,沒到處亂滾。
淒寒的秋風吹過,唐陌用力地推開了這輛瑪莎拉蒂。正在他準備拉開自己的車門時,他突然停住動作,轉身凝眉:“誰?”
回答他的是沙沙的風聲。
唐陌沒有打開車門,他站在車旁,手指按在手腕上的火柴紋身上,冷冷地又問了一遍:“誰在那裡?”
仍舊沒有人出現。
唐陌並不著急,他一步步地走向那輛被推開的瑪莎拉蒂。他腳步放得很輕,身體緊繃,隨時警惕可能發生的異變。他的手按在了瑪莎拉蒂報廢的車身上,正要拉開,突然就聽一道顫抖的聲音響起:“彆,我……我出來,我自己出來。我沒有惡意。”
唐陌抬首,看向那個從瑪莎拉蒂後麵走出來的年輕男人。
這是一個黑頭發青年,身高目測180,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下身穿著牛仔褲。他的衣服被刮得破破爛爛的,沾了不少血跡,他的身上也有好幾道傷痕,但都結了疤,不再流血。
寒風中,這人的嘴唇凍得發紫,他哆哆嗦嗦地舉起雙手,從車子後走了出來,目光驚恐地看著唐陌。
“我是這輛車的主人,我沒惡意的。我剛才看到你推車了,如果我要襲擊你,肯定趁剛才你推車的時候動手。”
唐陌看著他,掃視了一會兒,道:“剛才我推車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
青年說:“我剛才躲在高速路下。這裡太冷了,那裡有很多草,稍微暖和一點。我昨天早上開車從南京回上海,快到上海的時候,後麵的車不知道為什麼全部撞了過來。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甩出車窗了,但是我居然沒死。然後我就發現……”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懼,“我發現,那些追尾的車子裡,都沒有人了,連一滴血都沒有!”
唐陌目光淡淡地看著他,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說:“他們消失了。黑塔公布遊戲開始的時候,你可能因為車禍正在昏迷。現在全世界隻剩下不到五億人,其他人……”唐陌伸手,指了指那些追尾的車輛,“都和他們一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青年嚇得睜大了眼睛,在寒風中打了個哆嗦。他看向那些追尾自己的車,又看向唐陌,小聲地說:“我家就在上海,你是去上海的吧,你……你能不能帶上我一個?我剛才看到了,你力氣很大,能把這些車都推開。你帶我一程吧,我回去後給你錢,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唐陌聽著這話,輕輕地笑了。
青年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唐陌道:“我是要去上海,帶你一程也沒什麼。不過你覺得現在這個世界,錢還有用嗎?”
青年怔在原地,臉色漸漸發白,似乎這才明白自己即將麵臨的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唐陌上了車,青年也坐上了副駕駛座。唐陌不動聲色地將車座上的書拿開,放到自己的座位內側。他剛剛放好書,這本書便慢慢消失。唐陌稍稍驚訝了一下,很快恢複平靜,帶著青年一起開車前往上海。
“我叫黎文。”青年裹緊了唐陌借給他的一件外套,瑟瑟發抖地說:“真的謝謝你。我剛醒來不到兩個小時,有跑去前麵的收費站,但那裡沒有一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回到了自己的車這裡,沒過多久就看到了你。你力氣真的很大。我的風衣就放在車裡,但車被壓扁了,我沒法拿出來,差點凍死。”
“我叫唐陌。”唐陌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力氣不大嗎?”
黎文搖頭:“應該也不是很大,反正沒法推開那些車,也沒法把我的風衣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