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有點絕望:“池先生,你把任務對象的好感度當什麼?”
池小池理直氣壯道:“當點數啊。你講可以兌我才兌的。”
係統:“……”
他突然有點後悔讓池小池知道倉庫兌換係統的存在了。
係統用1點好感值從倉庫裡兌了小半勺糖,勻入軟包裝的熱粥裡,並任勞任怨地攪勻。
後座的楊白華在後視鏡裡觀察程沅,欲言又止,欲言再止。
池小池任他糾結了一會兒,才作關心狀:“老楊,怎麼了?暈車?”
楊白華下定了決心。
他身體前傾,問:“你最近忙不忙?”
“忙啊。可忙了。”
話是這麼說,程沅的嗓音從內而外透著滿滿元氣,撒嬌意味十足。
楊白華問他:“歌寫得怎麼樣?”
程沅本來想滔滔不絕,但他曉得楊白華是個大寫的理工男,對他的專業興趣不大,又把滿腔的話咽了下去:“在寫詞呢。”
楊白華說:“小程,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
楊白華說:“我爸媽和三姐下周要來。你現在寫歌忙,我三姐可能還要帶孩子來,要是吵到你可不好。”
池小池興致勃勃地對係統分析:“瞧見沒有,這是在趕我走呢。”
係統沒說話。
池小池這話算不得胡亂推定。在這個時候,楊白華還沒對自己的家人攤牌出櫃。
準確來說,直到和一個漂亮的華人姑娘結婚,除了楊白華的父母和堂妹小燕,誰也不知道楊白華曾經是個同性戀。
在原世界線上,即使心大如原主,也知道楊白華這借口找得不漂亮。
他們本來就因為程沅大哥送車的事情鬨得不大愉快,程沅抱怨了一句“我就那麼見不得人嗎”,二人就拌了幾句嘴,吵得還挺凶,晚上楊白華還去睡了沙發。
虧得程沅心大又不記仇,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裹著被子滾上了沙發,主動跟楊白華求和好。
他捏著手機,偎在楊白華胸口說:“你看,我下周去住我同學家,住一周。你就彆生氣了吧。”
池小池接收世界線信息、看到這一段時,想,小同誌,你怕不是個棒槌。
如果有不滿情緒當然可以表達,但要表達,也得講究個方式方法。
程沅頓了頓,沒在第一時間應聲。
楊白華略感不安,從後視鏡裡觀察程沅的表情。
很快,程沅咧開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好呀。”
他的尾指輕輕在方向盤皮套上摩擦:“爸媽肯定不願住賓館,嫌貴。咱們家附近招待所的條件又差,他們大老遠來一趟,讓他們用公廁,連24小時熱水都沒保障,實在不大好。”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他抬眼對後視鏡裡的楊白華淺笑,帶著滿滿的安慰之意。
旋即,他長睫一垂,窗外暖黃的路燈光影從他臉頰上恰到好處地滑過。
“可家裡也隻是一室一廳而已,到時候爸媽睡主臥,你睡沙發,是不是還要給三姐和三姐的孩子準備兩張氣墊床?”
碎碎念了一陣兒,他再次抬眼向後視鏡裡的楊白華征詢意見。
但隻一句話的工夫,程沅眼圈隱隱透出了紅意,眼底霧煞煞的,被窗外光一晃,亮得驚人。
發現自己有點失態,程沅馬上移開視線,咳嗽一聲,像是試圖掩蓋什麼。
楊白華心中一悸:“……小程。”
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程沅無奈,重新抬起眼來,盯準楊白華,眯著眼睛,溫柔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兒。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楊白華心都要化了。
……程沅是明白自己的難處的,知道自己還沒做好向父母攤牌的準備,所以明明難過,還在努力遷就自己。
歉疚一絲絲纏上了楊白華的心。
楊白華說:“小程,我給你找個賓館住。”
程沅沒有拒絕,帶著點小鼻音撒嬌道:“嗯。我要住最好的,要五星級。”
楊白華被逗樂了,配合著他說:“是是是,五星級。”
係統很驚訝。
這場表演是真真正正的一鏡到底。
池小池一切微表情都驚人地協調,就連車窗外的光影變化都被他用到了極致。
如果這裡是片場,無論從任何一個機位捕捉過去,他的表情都是完美的。
係統曾匆匆掃覽過池小池的資料,知道他在穿來前,是個模特出身、粉黑無數的演員。
26歲,模特出身,身陷粉黑泥潭,綜合各種數據分析,池小池應該是個靠臉吸粉吃飯的明星,而非演員。
可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係統決定抽個空,多研究研究池小池的情況,好儘快結束磨合期,提高任務完成的效率。
和其他係統相比,061號做任務時一向很講究效率。
而池小池這場表演收獲頗豐。
他欣慰道:“係統,係統,好感度漲了15點,悔意值漲了6點。”
係統也收到了一連串的提示:“嗯,加油。”
池小池:“老規矩,兌張卡,”
係統:“……”這是哪裡來的老規矩。
池小池:“15點能兌什麼卡?……算了,晚上回去把倉庫資料發給我,我自己翻。”
係統:“……嗯。”
池小池又問:“沒用完的卡能不能帶到下個世界裡去?”
係統:“……能。”
池小池更高興了:“太好了。倉庫裡的卡一共多少張,我如果集齊全套,有沒有什麼獎勵?”
係統不得不提醒他:“池先生,我們這是正經係統,不是集卡遊戲。”
池小池說:“我喜歡集卡遊戲。我原來的手機裡有個集卡遊戲,叫‘魔神召喚’,513個英雄我還差6個就集齊了。”
說到這裡,池小池痛苦道:“……我這一出事,還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集齊。”
這對一個收集癖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係統沒理他,池小池也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快到目的地了。
兩人租住的小區沒有免費停車位。
於是池小池把車停在了小區外的馬路邊。
拔下車鑰匙時,池小池側過臉去,恰在車窗玻璃上看到程沅的倒影。
自然狀態下,他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翹著的,儼然一株被愛情滋養得水靈靈的小苗。
誰也想不到這樣快活單純的青年,會因為中度抑鬱症,三年後在國外一個臨水的小鎮割脈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