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滿級大佬重生新手……(2 / 2)

劍名不奈何 淮上 7670 字 8個月前

宮惟麵無表情回視師兄。

“……不行。”下一刻宮惟改變了主意,說:“我想先見見尉遲驍。”

師兄一臉我就知道你要犯病的表情:“萬萬不可!!”

宮惟妥協了:“尉遲夫人也行。”

“更加不可!!!師門嚴令你必須靜養,避免心情波動,不準再見這世上任何一個姓尉遲的人!!”

“…………”

這次宮惟沉默了足足一盞茶時間,才再次抬頭誠懇地望向師兄,說:“那我們還是回到剛才那件必須要告訴你的事情吧。其實我不是——”

叩叩叩!門外響起弟子緊張的聲音:“錢師兄,錢師兄!劍宗來客已至前堂,師尊喚你去問向師弟情況好轉了沒!”

——劍宗尉遲家,真是瞌睡碰見了枕頭!

錢師兄卻立馬把他按回榻上,生怕他鬨事似地,不由分說往他脖子裡掖了好幾層被角:“師弟好好休養,千萬莫要多想。待會師長們、你師兄師姐們都來陪你,不準亂跑知道嗎?”

宮惟乖巧點頭:“知道了。”

錢師兄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廝最擅長的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聞言老懷大慰,又端水倒茶地叮囑了半天,才急急忙忙去了。

結果他這邊一走,那邊宮惟立刻一骨碌翻身下榻,整整衣襟、拍拍袖口,吱呀一聲打開門,還沒來得及往外走,門外兩名標槍般筆直站著的少年同時唰唰回頭,異口同聲:

“師弟為何下床走動,快快回去休息靜養!”

“師弟可是餓了渴了,告訴師兄要上哪去?”

……用得著這麼嚴防死守嗎!

六目相對,空氣凝固,兩名少年的臉同時詭異地微微一紅。

宮惟識時務地一拱手,道聲打擾了,低眉順眼關門退回屋內,環顧周圍一圈,目光落在了鐵鏈鎖死的窗上。

數息後。

鐵鏈無聲無息斷成幾截,宮惟仗著身單體輕,靈活地鑽出縫隙,然後拍拍灰、跺跺腳,習慣性地將手負在身後,從容不迫直奔前堂去也。

宮惟上輩子主持刑誡院,為促進修仙界教育水平、提高仙盟的招牌形象、維護各大門派和平發展,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做出了傑出的貢獻——以徐霜策為首的各大門派表示根本沒這回事——但四舍五入一下是這樣沒錯的。

所以他跟尉遲世家打交道不少,其家主乃是當世“一門二尊三宗”中的劍宗尉遲銳,手握重權、實力強橫、地位超然,論輩分是尉遲驍大兄弟的親叔叔,也是宮惟上輩子吹牛惹事看戲嗑瓜子的老鐵——他吹牛惹事看戲,尉遲銳嗑瓜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知道徐霜策死沒死,如果沒死的話估計是很願意再提劍殺他一次。但宮惟倒不是很害怕這點,隻要及時抱上老鐵的大腿,以劍神尉遲銳的地位罩住他妥妥的,兩人還能想辦法把向小園的魂魄從地府救出來弄回這具軀體裡。

宮惟遠遠綴著錢師兄,閒庭信步地繞過後山來到前堂,見遠處凝神佇立著一眾青色衣衫的外門弟子,個個法度森嚴,一副閒雜人等十丈以內立刻抓起來的樣子。

他眼珠一轉,縱氣直上房頂,屏聲靜氣地掀開了兩片琉璃瓦。

“……此妖孽平生罕見,吊詭非常,臨江都已有二十八人離奇橫死。在下知道貴宗如今是什麼態度,若非人命關天,也不敢在這時貿然上山打擾……”

廳堂內分席列坐著幾位中年修士,各個眉頭緊皺,剛被叫來的錢師兄肅立在旁,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著,像是頗不讚同卻又不敢出聲的樣子。

而此刻說話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宮惟仔細打量了一眼,隻見這帥哥劍眉星目、氣勢超群,隻是眉宇間隱約有些年輕人特有的傲氣。一身鷹背褐色滾鑲金邊的劍宗門派校服,左箭袖上赫然有金線繡的精密紋路,圍著上臂繞成六環,心內不由地咦了聲。

這六道金環來頭不小。

劍宗子弟行走江湖,最開始是沒資格用金線的,隻有立下大功、揚名立萬時才開祠堂、告祖宗,用金線在校服箭袖上密密實實地繡一道家紋。立下大功的標準非常高,包括但不限於:抗擊天災、化解刀兵戰亂之禍、斬殺禍患級彆的妖鬼、發現並及時向仙盟通報大魔的蹤跡等。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等字非常靈性,劍宗尉遲銳本人年輕時遊曆江湖,不巧順手救了偷逛青樓又沒錢付賬險些被抓去洗盤子的小皇帝,因此也昭告江湖,往袍袖上繡了一道金環。

當然皇帝不是天天逛青樓的,因此正常情況下金環得之不易,劍宗子弟中能繡一道的已屬良才,繡兩道以上的更是鳳毛麟角。

眼前這年輕人竟然有六道,在尉遲世家乃至整個仙盟的地位之高,可想而知。

宮惟正透過瓦縫打量,隻聽錢師兄終於忍不住了:“尉遲公子所言極是,但你也許有所不知。我向師弟走火入魔昏迷半月,方才堪堪醒來,如何能——”

“茂章!休得無禮!”首座上長輩修士斥道。

可憐的錢師兄撲通一跪,不敢吭聲了。

宮惟大奇,心說這裡麵還關小魅妖什麼事?

“在下知道,但此事確屬迫不得已。”年輕人麵上不卑不亢,淡淡地道:“大凶之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分出生的,我隻知道貴宗弟子向小園一人,此時絕無空閒再另外去尋。臨江都二十八條人命屍骨未寒,此刻擒住真凶乃是十萬火急,我保證……誰在偷聽!”

宮惟剛聽到“大凶之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分”,心神不由一動。

體質這麼陰的大多是爐鼎,以劍宗世家的特殊情況而言,確實難怪尉遲夫人一見向小園就如獲至寶——不過這倒不重要。關鍵在於,向小園這倒黴孩子竟然生在十六年前自己死去的同一天!

他呼吸隻稍微重了那麼半分,便隻見年輕人敏銳至極地一抬頭,緊接著向外飛身掠來:

“站住!”

宮惟心念電轉,輕功遁走,瞬間掠去二十丈外,閃進遠處的桃花林裡,隻聽身後眾弟子此起彼伏:“誰在那裡!”

“啊,是向師弟!”

“尉遲驍那廝追上去啦!快攔住他!!”

宮惟:“噗——”

就在這時身後勁風來襲,宮惟一偏頭,一把未出鞘的劍貼耳擦過,閃電般重砸在他麵前的樹乾上,轟!

樹影搖晃,落英繽紛,宮惟的去路被結結實實擋住,隻得一頓轉過身,裡衣雪白的袍袖當空而下。

隻見身後年輕人劍眉緊鎖:“果然是你!”

宮惟對他鐵青的臉色視若無睹,笑嘻嘻確認:“尉遲驍公子?”

桃林深處隱約傳來人聲,但眾弟子還沒追上來。年輕人嗖地收回劍,唰唰唰往後退了三大步,視線下移到宮惟腰間,半晌終於咬著牙硬生生擠出幾個字:

“向小公子,可以把信物還給我了麼?!”

宮惟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

裡衣腰間原來藏著一枚血玉佩,此時隨動作滑了出來,隻見有半個巴掌大小,雕工精細至極,赫然是劍宗世家的家徽麒麟。

是尉遲夫人係在向小園身上的信物,小魅妖昏倒後眾人兵荒馬亂,應該是還沒來得及還回去。

宮惟雙手負在身後,挑起半邊眉角:“我以為你的第一句話應該是對不起呢,尉遲公子。”

尉遲驍皺眉反問:“我有什麼好對不起你的?”

“……”

是啊,魅妖血統,非人之物,高攀不起——尉遲驍哪句話都沒說錯,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宮惟張了張口,有一瞬間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把話咽了回去,用兩根細長手指夾著那枚血玉在尉遲驍麵前一晃:“想要?”

尉遲驍俊臉微沉:“血玉麒麟是尉遲世家祖傳婚約信物,你我既無瓜葛,便當立刻歸還,還請小公子諒解!”

宮惟點點頭,隨手把玉佩高高一拋,又“啪”一聲單手接住,終於浮起一臉毫不掩飾惡意的、有種你來打我呀的笑容:

“嘻嘻,不給。”

尉遲驍:“……”

尉遲驍盯著“向小園”,眼神震驚如同見了惡靈附體。

宮惟立馬清了清嗓子,迅速搜刮原身所剩無幾的記憶,推測可能符合原身性格的表現,然後瞬間臉色一變,泫然淚下:

“嚶嚶,不給。”

空氣安靜得像是尉遲驍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就在這時身後腳步紛遝而至,剛才在廳堂上的幾位師門長輩終於帶著一眾弟子趕了過來。為首那名中年修士還沒來得及出聲分開兩人,突然視線越過他,瞥見了遠處的什麼,立馬肅容欠下身來:

“宗主大人!”

眾弟子齊刷刷俯倒,尉遲驍一看向小園身後,臉色登時一變,單膝跪地按劍身側:“晚輩見過徐宗主!”

宮惟的瞳孔慢慢放大了。

隨著身後的人一步步走近,魂魄撕裂的劇痛竟然從左胸位置複蘇,就像冰涼劍鋒再次穿心而過,連血帶肉爆出胸膛。

—— “不奈何”。

周圍沒人注意到宮惟衣底開始微微發抖,他死死按住心口,指尖嵌進肉裡,筋骨暴起關節發白,踉蹌跪倒在地。

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從頭頂響了起來:

“何事在此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