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海到底惜才,考慮了半晌,說道:“傑……傑西是吧,我二徒弟有個相聲園子,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要不上我那兒去玩玩,也說一段讓我聽聽吧。”
他又不會洋文,Jesse給他字正腔圓地念了出來。
說這話,也是他實在好奇,想摸一摸齊涉江的底,看看齊涉江在相聲上的本事。再者各個派係有自己的特色,要是能聽到齊涉江說相聲,他興許能聽出些什麼。
“好啊!”齊涉江立刻就應了下來。夏一葦是成名的腕兒,但和相聲挨不著,要是能和柳泉海結識,那他在這個時空的相聲界就算有人引路了。彆的不說,他連個搭檔都沒有,還不知道上哪尋摸呢。
夏一葦卻瞪大了眼睛,“等等,Jesse,柳老師,我們Jesse……”
她都快語無倫次了,怎麼就把她拋開,定下了。她來這裡本來是為了警示兒子,怎麼反倒給他牽了線?
這時候,經理顛顛兒跑過來,和看了半晌熱鬨的吳老板低聲彙報。
吳老板一拍額頭,“今晚到底是怎麼了,儘出幺蛾子,又來個請假的。”
後頭本來還有場節目,演員家裡臨時出事,請假,上不了了。
柳泉海和齊涉江對視一眼,忽而取得了默契,柳泉海一笑道:“那可真是擇日不如撞日,吳老板,不如就借這個機會,讓傑西小朋友在你們這裡登台說一段?”
吳老板倒是想,他就看著夏一葦啊。
夏一葦都呆滯了。
好半天了,她才忽然開口道:“可以,那你就上去試試看,能不能救得了這個場。”
她仔細想想,以兒子的性格,一直攔著反而有叛逆心理,否則她何必帶兒子來後台體驗艱苦。要是給他一個上台的機會,說不定就被現實教做人呢?
說相聲,和唱曲兒可不一樣啊。
柳泉海點頭,“好啊,待會兒演個什麼,我給你捧一段?”
齊涉江卻搖搖頭,“來不及對詞了,我說段單口吧。”
……
倆人說相聲是對口,一個人說便是單口了。
齊涉江在後台稍作準備,又借了些“裝備”,好在後台都齊全。
過二十分鐘,就該齊涉江上去了。柳泉海爺孫領著夏一葦,先一步到包廂裡頭去等待觀看了。
前頭有人報幕,下邊兒是單口相聲,表演者,Jesse。
——也不知道報幕員是怎麼想的,不報中文名報洋名。但仔細一想,夏一葦的兒子Jesse這個身份,的確比齊涉江本人要出名一些。
有工作人員把桌子給搬了上來,上頭有醒木、折扇等道具。
齊涉江還是那一身常服,不疾不徐走到台前桌後。
他先前才和夏一葦上來過一回,長得又好看,觀眾正是印象深刻。有些人還看過齊涉江的綜藝,知道他這人好看歸好看,卻有些木訥,一時間都交頭接耳起來。
報幕是說單口相聲吧,這人能說單口?
長得好看還年輕,名字都是洋名兒,據說上來說相聲,這也太怪異了吧。
如果齊涉江上來是唱個歌,跳個舞,大家都會很歡迎,就像剛才他和夏一葦一起上來,表演得就很好,光看這臉都覺得票價值了。
再互相一交頭接耳,連他在電視上什麼表現都知道了。
包廂內,柳泉海和夏一葦看到觀眾一片嘈雜,都憋著一口氣看齊涉江,他們都能預料到,這就是齊涉江說相聲的難處了——長得太好看了!
觀眾有質疑,注意力在齊涉江的八卦和臉上,怎麼能安心聽他說什麼,就算再精彩,效果豈不是也要打折扣。
隻見齊涉江站定了,隻一打量觀眾,開口便念道:“寂寞江山動酒悲,霜天殘月夜不寐。泥人說鬼尋常事,休論個中……是與非!”
“啪!”的一聲脆響,醒木拍在桌麵,現場已是一片安靜,再無雜聲。
這叫定場詩,說單口相聲、說評書的出場後表演前,為了聚集觀眾的注意力,通常先念幾句詩。
內容可能是抒情,也可能是介紹後頭的故事,或者索性帶著笑料,讓人覺得好玩。
齊涉江吐字清晰,聲音清越響亮卻不刺耳,台風極穩,一字一句說來,觀眾不由自主就停住了話頭,隨著齊涉江把詩念完,一個兩個都安靜了下來。
最後一拍醒木,啪一聲,鴉雀無聲,這定場詩算是壓住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