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從那天寫下了這個計劃,麻生秋也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的心態放平,每天吃飽喝好,鍛煉身體,爭取早日突破一米八的身高,不再如困獸般內心煎熬,惶惶度日。
未來能有多難?
不難了。
頂尖的智者能夠走一步看十步,謀劃未來,而穿越者直接手握劇本,成為先知,他所要做的就是按照未來的走向,布置出想要的局麵。
“活下來,活到三年後的那一天。”
出門上班的麻生秋也,默默地對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
麻生秋也身上的轉變不明顯,年輕人有自己的朝氣,在旁人看來是走出了家破人亡的陰影,回歸正常的生活。他開始出入書店,自學法語,溫習英語,爭取做一個精通日、中、英、法四國語言的翻譯家,這是他找出來最快能脫離底層生活的路線,也最能發揮兩輩子的語言優勢。
單是學習是賺不到多餘的錢,他果斷把父母死亡的撫恤金取出來,存入股市的賬戶之中。兩個世界的公司不一樣,某些發展軌跡是相同的,比如VCD的誕生,DVD的出現,翻蓋手機到智能手機的過渡等等。
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是一九九三年,民用科技晚了上一世快三十年。
麻生秋也早已習慣了高科技帶來的快捷生活,每一個常見的東西,有可能就是這輩子發家致富的源頭,而炒股和投資最需要的就是長遠的目光。
工作,鍛煉,看書,賺錢,以及——寫作!
麻生秋也的寫作不是出於補貼家用,那賺不了多少錢,又耗費腦細胞,他是在為自己與他人結交的未來做鋪墊。
他要有拿得出手的第二身份。
比如說,作家。
這條線能搭上想要寫作的織田作之助、會和朋友討論作品的太宰治、無奈卷入兩人之中充當吐槽役的阪口安吾,以及出版過作品的夏目漱石。可以說,隻要你的書在水平線以上,有眼前一亮的地方,那些棄筆從戎的文豪們就可能對你產生好感,不知道什麼時候順手救你一命。
“時間好緊張啊,這麼多密密麻麻的要求。”麻生秋也看著自己的時間安排表嘶了一口氣,每一分每一秒的努力代表著他在主動改變命運。
“你能做到的,麻生秋也。”
他對自己鼓勵。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穿越者無所畏懼!
麻生秋也偶然瞥過日曆,不知不覺十八歲將要到來,他的生日在一月十日,與福澤諭吉、尾崎紅葉是同一天。
“我們同一天出生,我的起步點不過是比你們慢一點而已。”
他絕不對平庸認輸。
這一年,麻生秋也收到了廣津柳浪給的生日禮物,相當意外。
——是一本語言類的精裝書籍。
廣津柳浪很看好他的自學成才,用英語與他交流後,稱讚地說道:“秋也君,英語還不錯,我聽說你的中文水平非常好,爭取把法語一起學會,港口黑手黨在貨運方麵急需要語言類的翻譯家。”
麻生秋也收獲了這輩子的第一份認可。
有了好的開頭,後麵就會順暢許多,他難得開懷一笑,就像是剛步入大學的男孩子,目光沒有被黑暗汙染,有著對光明人生的向往。
“謝謝廣津先生!”
廣津柳浪也被他的轉變嚇一跳,有意問道:“你還想去上學嗎?”
麻生秋也搖頭:“學校隻能教會知識,社會教我做人。”
廣津柳浪摸了摸口袋裡的香煙,“這樣的話倒是有幾分意思。”他剛要找個借口離開,麻生秋也拿出了自己買的香煙遞給他,“抽我的吧。”
廣津柳浪看了他一眼,善意地收下了。
麻生秋也不抽煙,卻會做人,並且開始有了堅定的信念。
“另外,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廣津柳浪猶豫片刻,便開口說道,“當初你父母是卷入了一場異能力者的爭鬥,那名異能力者還活著……”
麻生秋也的手指一緊。
廣津柳浪的話仍然要說下去:“他最近加入了港口黑手黨,目前隸屬於黑蜥蜴,你不要去招惹他,他未必記得你父母的事情。”
麻生秋也重點問道:“他真的不記得嗎?”
“對。”廣津柳浪點頭,麵色沉重,“我很抱歉,但港口黑手黨不會拒絕一名武鬥派異能力者的加入,自他加入的那一刻開始,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他不會去找你的麻煩,你也不能去找他的麻煩。”
黑手黨是人情與麵子組成的地方。
可是,在此之上最重要的是利益,利益,還是利益。
麻生秋也懂,自己是一個小人物,在彆人眼中異能力者不針對他已經算網開一麵,而他去找對方麻煩那是自尋死路。
“我……記住了。”麻生秋也時刻謹記某位森姓大佬的最優解。
廣津柳浪詫異,還以為要多說幾句話才能打消憤懣。
下一刻,他就覺得自己想多了。
因為麻生秋也乖巧地問道:“請問這名異能力者叫什麼名字?”
廣津柳浪無奈道:“……木村瀨明。”
麻生秋也身上的陰冷氣息轉眼消失。
這名字,他不認識,說明沒有“文豪”光環的保護。
臨走前,廣津柳浪與麻生秋也已經得到很好的溝通,確定麻生秋也不會衝動地去報仇後,他恍若隨口一說:“你的眼神,像是一位異能力者了。”
一個少年突然能克製住仇恨,不為異能力者的仇人感到害怕,理由通常有兩個:他足夠理智,或者他有報仇的信心。
麻生秋也苦澀地說道:“我沒有異能力。”
太陽光從飄過的烏雲背後照射入大地,橫濱市的五棟高樓如利劍般震懾四方,在港口黑手黨無人經過的路邊,少年的臉從晦澀變得平靜,眼中有著不成熟的青澀與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鬥誌。
“我隻有這顆膽量還算不錯。”
來年。
麻生秋也的家中走火,燒得一乾二淨,他對港口黑手黨的人事部門稟報了一聲後,在橫濱租界附近的昂貴地段咬牙買了一套房子。
每天打開窗戶,他就能看見不遠處的租界地標性建築物:十六年後,白麒麟澀澤龍彥待過一段時間的“骸塞”。
這一年,他借機去了很多地方。
他在Lupin酒吧喝過酒,在橫濱摩天輪孤獨地坐過一圈,去未來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館買過一杯咖啡,獨坐過一個下午。他也曾給橫濱租界拍照,在毀滅前,留下無數張珍貴的照片。為了鍛煉膽量,他學著太宰治的自殺愛好,跑到港口運輸貨物的地方來過一個自由掉落,事後稱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
他把在安全範圍之內、自己想要嘗試的事情統統做了一遍。
人生當自得其樂。
遊玩之外,麻生秋也選擇與港口黑手黨的醫院打好交道,對那些護士小姐格外嘴甜,借著幾次受傷的機會跑去套近乎。
這樣的效果微乎其微,最終,麻生秋也選擇了最爽快的賄賂。
“我想要在需要治療的時候,得到優先權。”
“OK。”
收下錢的外科醫生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在一般情況下自然有優先權,若是緊急情況,你非要插隊,在沒有高級成員需要治療的時候,我這邊最多給你一次機會。”
麻生秋也豎起手指:“兩次,我加錢。”
“行吧。”外科醫生勉強同意了。
麻生秋也趴在他的桌子上,再次問道:“可以給戀人治療嗎?”
外科醫生不是第一天與他打交道了,斜睨他一眼,頓時牙疼,這小子的皮相不錯,討女人喜歡,一看就知道是很好找對象的類型。
“不行,隻能是家屬!這是港口黑手黨的規定!”
“我是孤兒,父母也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死在一次火拚之中。”
“……好吧,也不是硬性規定,如果你能保證那是你未來的老婆,之後簽一個責任保證書,出了任何事情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