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前些日子,商積羽還在試劍,看來是徹底出關了啊,今日還出現在書林,雖然不知為何,但叫他們看見,太幸運了!
道彌更是吃驚,他還沒有給師叔祖傳音啊。
洞微也是一愣,猶豫地道:“弟子和主翰試試法……”
商積羽清冷看來,似是洞穿一切。
洞微嘴唇一動,坦白了,“弟子實在不服,因此和他約定,他若是輸了,就要辭去主翰之職!”
商積羽寒聲道:“放肆!”
洞微也知道這不止是討巧,偷偷逼人辭職,太不合規矩了,在這一聲嗬斥下渾身一顫,“弟子知錯,但是……”
他話還未說完,隻見那脾氣極不好的凶神根本不等他解釋,已拔劍了!
一劍如群山之潮,洶湧襲來。
洞微臉色煞白,向前狂奔,可麵前是不動地的邊緣,他一個猛衝不及,單手扒拉著岩石,那劍意卻是已猛然在他麵前收住——
這收放自如的張狂劍意,叫在場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喘。
洞微被這樣一嚇唬,也是滿頭大汗,單手吊著道:“多謝師叔祖手下留情,弟子……”
正在這時,現場不少人看到一直沉默的小深動了。
一股雲霧由淡轉濃,升騰起來,擋在他麵前,他借著雲霧的遮擋,向洞微的方向慢慢走去,而商積羽和洞微都對此熟視無睹。
眾人:?
這一招分明就是幻術,最早隻有水族中的蜃族會,海市蜃樓,正是蜃族吐蜃氣而成幻影,後來其他各族也有學習的。多年發展,在理論上,屬於水法的一個分支。
像這種假造一個藏身幻影,是最基本的,而且要所有人都看不到才對。
從洞微他們那個角度,應該隻能看到幻影。而站在小深身後的他們,則能清楚看到小深的動作。
那就明白了,是小深故意把動作露給他們看的,沒見小深還對道彌擠了擠眼睛。
那邊洞微還在哭訴,這邊小深就躡手躡腳往那兒走,濛濛細雨更加助長了他的隱蔽之術。
所有人又震驚又不知道說什麼,小深這到底是想乾什麼,洞微沒有發現,難道師叔祖也沒發現麼,就這樣縱容他?
道彌狂汗,師叔祖對小深哥也太好了吧……
隻見小深不疾不徐,穩重地走到了附近,然後舉起拳頭,往洞微那唯一攀著岩石的手上砸。
小深那力氣多大啊,洞微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摔下不動地,掉進了離垢河裡。
眾人木然,他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洞微被砸下了不動地……
等等,砸下不動地?
已有人覺得不對,而此時,那個“商積羽”已經化作了一縷煙雲,和剛才小深麵前那一縷一起消散了。
所有人:“…………”
居然是幻術???
簡直不可思議……
大家都是一路苦修,各種各樣的幻境考驗,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
而這幻變之術為什麼隻能算水法的小分支,因為它就是不如水法啊,鏡花水月,成不了大道,水法才是正法。浸泡書林學習過的,基本都知道。
這單獨的幻影,更是幻術基礎中的基礎。
可小深的幻術,隻動用了那麼低微的靈力,或者說他可能隻動用得了這麼多靈力,竟是用水法一個分支術法中的微末之技,造出了一個誰也沒看穿的商積羽,連其劍意都逼真危險!
彆說洞微,他們任何一個人也會上當,因為他們肯定撐不到那虛假的劍刺在自己身上。
幻影之真切,讓人幾乎不敢相信是小深生造出來的,不對,應該是這樣的控製力,不敢相信小深隻有滌初境。
“天啊,我,我知道了……小深應該是蜃族。”
“有可能,所以外殼堅硬,平日像沒骨頭,又精通幻術——”
“咱們宗好像也有蜃族,沒這麼厲害啊……他真的隻有滌初境(第二境)嗎?”
“還真不好說吧……會不會是偽裝的,有的妖族就擅長這個,不過主翰什麼時候見過師叔祖呢,這變得也太真了。”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書上不是說龍族血脈濃厚的大蛤蜊,一生能選擇記錄下某一幕場景,極其逼真麼?”
——這一刻,唯獨道彌不相信小深是蜃族。
小深哥下場前說的那句話,讓他更願意相信這是小深哥基於自身靈力不足,做出的判斷,以小博大。
他不禁思考起來,被馭靈環禁製前,小深哥到底是什麼修為啊。
不對,小深哥都說了不要單以靈力和境界來衡量一個修者……
一次跨境比試贏了可能是偶然,兩次,且在對方有備而來的情況下,那就是實力了。現在看來,小深這個主翰,可能還真有些本事啊,至少能不能推翻他,掂量一下,心底就各自有數了。
而且現在再回想,洞微怎麼他們眼前被小深砸下河的,就更讓圍觀者們一陣惡寒了……
主翰的可愛,果然隻在表麵,這得是下過多少次黑手才練出來的啊。
此時小深叉著腰看了過來,嘲笑道:“屠龍之術?哈哈嗷!”
現場沉默一會兒,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甚至有馬屁聲。
“主翰真棒!此情此景,讓我想借雲自然真人的一句詩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大家都在笑,就玄梧子在哭。
……
道彌抱著圖冊送小深回去,一路上還在喋喋不休小深今天跨境毆打洞微。洞微被撈起來後,就送到專司醫藥的藥碼頭去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出現在書林了。對了,還得上外頭泛舟吟詩,慘。
還有玄梧子,道彌也抱怨了一下他,“以後不能聽他的花言巧語了!”
“嗯嗯。”小深心不在焉,“圖冊放在這裡。”
他點了點桌麵。
道彌扭扭捏捏地道:“那個……小深哥,其實我想問,你能不能教我呢……”
他太佩服了,要是他也能假擬一個師叔祖,那威風死了。
“你不適合學幻術。”小深想也不想就道。
道彌一臉失望,不過他很信服小深,也未多說,“對了,小深哥,你晚上都怎麼睡,不會躺在河裡吧,我看這兒好像沒什麼居住的痕跡。”
上次在這兒吃酒時,道彌就發現這個問題了,隻是沒空問。
現在再來,這裡還是沒有什麼居住痕跡,他有些疑惑了,這房間明明是小深哥自己選的。
小深:“哎,我都睡在商積羽房間。”
道彌沉默一會兒,弱弱問道:“那師叔祖住哪兒……”
小深:“?”
這個問題是認真的麼,小深奇怪地看著他,“他當然住在自己房間啊。”
道彌:“????!!”
不誇張地說這個答案比小深哥一拳錘飛了洞微還讓他驚訝!
“哎,你可以走了,我現在就要去找商積羽睡覺了。”小深站起來,“我送送你。”
“不……我……等等……”道彌還想再說什麼,小深一伸手,腰間那朵雲就圈住還有一肚子話想說的道彌,把他搭出去了。
小深把頭探進商積羽的房間,幾步小跑進去,手裡提著熱泉水,“你喝不喝茶呀?”
他想和商積羽說一下,自己今天用幻術變商積羽,最好讓商積羽本人看一下,是不是特彆棒。那天看到商積羽拔劍後,他就念念不忘。
之前商積羽也給他喝茶,所以他特意逼人教了自己泡茶。
商積羽一勾嘴角,“想——”
咦,剛剛還不是這個,怎麼突然變了。
但是彆想瞞住他。
小深坐下來,甚至叩了叩桌麵:“哦,那我要白茶,快點。”
商積羽:“……”
他帶著惱意把空中飛舞的黑點兒彈飛,雖然是些許小事,但著實令人愈發不滿小深的區彆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