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那傳聞中的地道,湊近去一瞧,那地道裡頭是無儘的黑暗,近處倒是借著外圍的光瞧得分明,水位很高,許是混雜了山上流下來的泥沙,水麵泛著怪異的渾濁顏色。等到船隻入水,成雲和謝龍兩人各自拿了隻槳先跳上了船。
餘下幾人把馬上的包袱行頭也都搬到了船上,我坐在船尾把乾糧和水分裝開來,再分放到每個人身上。
地道裡麵安靜得詭異,隻剩下劃槳帶出的嘩啦水流聲,漸漸的黑暗越來越濃稠,我們在船頭點著兩隻火把,四周圍才勉強能看個分明。
我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壓抑感,宛若是做夢一般,甚至恍惚中懷疑自己這是漂浮在地府的忘川河上,轉而又想到踏入古墓的旅程真正在此時展開,心裡儼然是說不出是戰栗,彷徨。
可能氣氛太過壓抑,蕭戩也反常地閉上嘴,手上把玩著自己的飛刀,他擅長短小兵器與暗器,腰間此時纏上了一個皮革質的劍套,裡麵排滿了各類小型的錐針暗器。成雲和謝龍也專心致誌地瞧著前方,手上同時用力,小船行得還算平穩,而青鬆子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蒼老的臉上似有疲憊,正靠在船舷休息。
洛神的沉默是我所習慣了的,此時她正在擦拭一把長劍,我這才得以近距離端詳她手中的武器。那長劍似乎很有來頭,劍柄泛著歲月滄桑變遷所鐫刻下了青銅古鏽,鋒口寒光逼人,泛著陰陰寒氣,肯定是喂了不知多少活人的鮮血。
“停……停下!”耳邊忽然炸了一聲,打破了這長久的靜默,我心裡猛然一個哆嗦,卻見蕭戩站起身來指著右邊石壁道:“那有蹊蹺,雲哥你們趕緊把船靠過去!”
成雲和謝龍急忙一起合作將船一點點靠右,隨著船越靠越近,我看見那石壁因為長年陰冷濕潤,上麵爬滿了類似青苔樣的植物,從縫隙裡還不時伸出一些長長的藤蔓,纏繞縱橫。我定睛仔細觀察,見那植物虛掩下竟然露出一張青麵獠牙的怪臉來!
“這是什麼!”我驚得往後一退,船身也跟著晃動起來,蕭戩臉色也有些發白,倒是一旁休息的青鬆子端詳片刻,冷靜道:“這隻是一盞燈。”
“燈?”
青鬆子點點頭,探過身去,吹了火折子往那怪臉上方一點,一團碧幽幽的火苗瞬間竄了出來,把四周都渲染成一片詭異的贏綠。
我深吸口氣借著綠光看去,那果真是一盞古燈,下盤燈座被雕琢成一張陰冷的夜叉鬼臉,齜牙咧嘴十分凶惡,兩邊伸出夜叉的兩隻頭角,裡麵燈盤裡的燈油竟然還未乾涸,支持著那團火苗在風中左右飄忽,仿佛地獄裡爬出來的鬼火一般。
蕭戩在旁大叫:“難道這勞什子是盤黑那老小子見到的鬼火?這麼說那個白衣長發的鬼美女也在附近?”
我心裡霎時一個咯噔,下意識地去看周圍,四周水麵蕩漾,一圈圈光暈散開來,耳邊聽到蕭戩捂住嘴的笑聲,不覺怒上心頭,該死的家夥青天白日胡說八道來嚇我。
青鬆子琢磨半晌,道:“這燈很有些年頭,估計這地道也和這燈一般年代久遠了,隻是這麼深的地道,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若貧道料得不錯,往裡走這種燈定然還掩藏了不少,若不是水位漲得高,平常人們在裡麵走動,是極難發現上麵這燈的蹊蹺的。”
我瞧著這燈,心裡忽然有些異樣,那綠光就在我眼前搖曳,同時,鼻息間隱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回過頭去,見洛神也左右微嗅了下,嘴唇咬得有些蒼白,我見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就在這時,我們的船底猛地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劇烈地搖晃起來,水麵漾起波紋,正一圈圈蕩漾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