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搖搖頭,道:“尋不到陣眼,不可破。”
我胸中難耐失望,極目遠眺之下,卻見碧草深處隱隱出現了一個黑點,頓時大喜,手攏在唇邊大喊:“那邊的人,能否過來一下!”
一連喊了幾聲,那黑點越來越近,待得目力見之,卻是一個身著怪異服飾的虯須漢子策著馬過來,衝著我們咧嘴一笑:“遠方的客人,有什麼事?”
雨霖婞如獲救星,急忙翻下馬背,道:“這位哥哥,敢問契沙族的族落往哪裡走?”
那漢子泛紅的臉頓時一凝,警惕道:“你們去契沙做什麼?”
我頓時心下了然,這漢子定是知道契沙所在,隻是他似是不太願意他人知曉這個中的蹊蹺,對我們持有戒心。
這時雨霖婞烏黑眼珠滴溜溜一轉,嘻嘻瞧他道:“這位哥哥,小女子從中原來,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小時候父母便不見了,現下長大了,聽伯父說他們跑到奴馬草原的契沙來了,便想來尋他們,此行彆無他意,我隻是想問問他們,當年為什麼扔下繈褓中的我,叫我生受那無父無母之苦……”
邊說著邊佯裝拿手抹眼,聲聲抽泣,嬌柔可憐,口中卻越說越遠,什麼三姑六婆的都給扯出,我聽得頭暈,而洛神臉撇向遠方,權當視而不見,仿佛早已習慣雨霖婞這副模樣。
那漢子哪裡招架得住雨霖婞的勾魂軟語,加上她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將謊話扯得和真的似的,便憨聲道:“俺叫索爾罕,遠方的姑娘,你生得可真美!沒有阿爸阿媽的痛苦,俺是知道的,俺就是契沙族的,俺帶你們去見族長!”
雨霖婞見奸計得逞,笑靨如花,我瞧得扯扯嘴角,妖女你就趁機瞎掰,感情穀主夫婦不是躺在墨銀穀裡,卻又什麼時候跑到這北方的牛羊之地了?
雖說妖女奸計騙人不太光彩,不過卻解決了找尋出路的問題。索爾罕在前麵帶路,我們的隊伍緊緊跟隨,慢悠悠踏入霧氣深處,眼前都是茫茫一片白色,走得半晌,那霧氣突然之間,似是被一隻大手瞬間撥散了,儼然有另外一番景象冒了出來。
但見忙碌的草原漢子和姑娘來來往往,茵茵碧草上方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氈房,馬匹成群,牛羊滿地,草原上特有的這一方富饒水土,載著歡笑,就這樣呈現在了我們麵前。
我們都下了馬,索爾罕道:“俺先去見阿爾真,你們在這裡等著。”他又摸摸頭,笑著解釋道:“阿爾真是俺們族長,什麼大事,都是要去問問他的。”
我們感激地朝他點點頭,他走到不遠處的氈房,卻見那氈房前麵立著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頭上纏著緋色頭巾,他不似草原上其他男人那樣被日頭曬得黑紅,生得較為白淨,我心道這莫非是族長,是否太過年輕了些?
那小夥子冰冷目光朝我們這邊劃了下,隨即轉頭朝索爾罕說了些什麼,雖然隔得有些遠,但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卻聽索爾罕惱怒道:“喀沙!你是什麼意思?”
那小夥子是叫喀沙麼?原來竟不是族長。
那喀沙冷冷道:“我什麼意思,隨隨便便帶外人進來,你是想叫契沙和多年前一樣再差點亡族?彆忘了你可是契沙的兒子!”
索爾罕大聲道:“俺是草原的兒子,是契沙的兒子,俺什麼時候忘記過?可他們不是壞人!”
“你說他們不是壞人,他們便不是?”
索爾罕氣得直發抖,手捋起袖子,道:“喀沙!拿起你的拳頭,你不喜歡俺,可也不用處處和俺作對!咱們現在就用男子漢的法子解決咱們的恩怨!”他們吵得大聲,驚動了周圍的人,我們見勢不妙,索爾罕竟然為了我們的事和族人吵了起來,急忙奔了過去。
眼見二人劍拔弩張,四周人聲鼎沸,我們此時是外人,這彆個族裡的事情卻不知如何插手。正心焦之際,人流卻被分開了來,在場眾人個個臉上都露出虔誠恭敬的表情,隨後,便見一個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來。
那男子頭戴羊骨頭飾,衣飾著裝華貴,皆不同於尋常牧民,身上凜然之氣環繞,一雙冷眼環顧現場,道:“索爾罕,喀沙,你們做什麼?”
索爾罕頓時泄了氣,躬著身子朝那男子行了個禮,喀沙臉上怒氣未消,卻也態度恭謹。
“說,你們做什麼!”男子厲聲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