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堆了厚厚一層落葉,馬蹄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撓人心窩,在這幽深林子裡顯得格外瘮人。好在樹與樹之間間隙較寬,能容馬匹過去,隻是時不時地要拿劍將那些纏繞的擋路藤蔓砍斷,才能順利通過。
我一路望過去,果不其然,前方地上也躺了許多被彆人砍斷的藤蔓,看來,果然是有人捷足先登了。這下事態變得複雜許多,如今出現了另外一支隊伍,若是對方是本著各取所需原則,那也好辦,隻怕若是雙方不小心衝突起來,便是要棘手了許多。
忽然一個墨銀穀弟子在後麵大叫了一聲,我們都嚇了大跳,急忙回頭去看,見那發出聲音的墨銀穀弟子麵色死灰,他用手抹了把臉,一雙眼睛裡滿是驚恐。
雨霖婞纖眉一皺,朝那弟子道:“怎地,見鬼了?”
那弟子顫顫伸出他的手,遞到眾人麵前,磕磕巴巴道:“穀……穀主……有……有……”
“舌頭捋直了說話,有什麼?”雨霖婞話音剛落,我們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因為我們瞧見那弟子攤開的的手上一抹殷紅的血,他灰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抹掉血跡的痕跡,隻是很顯然,那血,並不是他自己的。
我感覺自己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緩緩抬起頭,朝那弟子的頭上方看去,便瞧見他上麵孤零零地正吊了一個男人的屍體,穿著藏黑色的衣衫,爆睜著一雙眼,麵目已經瞧不分明了,被巨大的藤蔓捆著,在兩棵樹木之間的空隙處蕩來蕩去。可這還不算,目光放遠,發現我們頭頂這麼大一片範圍內都稀稀落落地吊著許多屍體,有幾具屍體是新死,嘴角正流著幾絲鮮血,更多的卻是風乾的屍體,身上衣衫早就已經朽爛了,隻剩下幾縷布條在風中飄來飄去。
我幾時見過這般恐怖畫麵,低呼一聲,韁繩都握不穩當了,差點便要跌下馬去。
一旁洛神急忙伸手扶住我,衝我搖搖頭,淡淡道:“隻是些屍體,莫要擔心。”
我見她臉上無甚波瀾,不由得歎服她果然常年走地下的,見過的屍體粽子恐怕比我這個窩在蜀地十年的見過的活人還要多上幾倍,急忙定定心神,指著那些屍體道:“他們……他們怎麼上去的?”
雨霖婞道:“誰知道,要自殺也不得挑這地。阿卻,你過去瞧瞧那個穿黑衣的,衣服怎麼這麼眼熟?”
“是,穀主。”一旁的阿卻應了聲,打馬過去,隨即翻個身立在馬鞍上,仔細地翻查那個穿著藏黑色的男人,他似乎從他身上摸出個什麼東西,策馬過來後交給雨霖婞,道:“穀主,衣服是南陽的絕骨派。”
絕骨派是隸屬發丘門下的一個小分支,派中弟子在江湖上倒是臭名昭著,勢力雖然不大,但卻善於依附其他的強大勢力,將墓裡的寶貝倒出來後,會抽出一部分交與所依附的門派充當經費,是以全是那牆頭草兩邊倒的主。
雨霖婞哼了聲,“原來是發丘的牛鼻子道士,我當是是誰。”她接過阿卻遞過來的物事,我湊近一瞧,竟然是一枚暗黑色的牙齒,上麵黑光熠熠,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我的頭皮瞬間便炸了下,腦中閃過當日在風月閣的廊道裡遇上了何老烏,旁邊喚作老四的陰鬱男人也戴著一個與它一模一樣的黑狗血獸齒,頓時驚呼道:“是……是他!”
洛神朝我望了過來,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