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受了莫大安慰般,在席卷過來的疲憊中又睡了過去。
如此幾番來來回回的折騰,一時醒,一時睡,身體終究是有了些氣力。此時耳邊“啪啪”之聲,有人正在輕輕叩著房門,過得一會,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腳步聲咚咚地,踩在地上發出厚重的聲響,接下來又是一陣是嘩嘩的水流聲。
然後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姑娘,熱水得了,要我們幫忙麼?”
我認得這個聲音,是樓下掌櫃的大女兒。
“不用,勞煩你們了。”這次是洛神清冷的聲音。
“那位生病的姑娘已經睡了好幾天了,這可怎麼得了,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瞧瞧啊?”另一個女子聲音道。
“大夫已經來瞧過了,你們去忙吧,多謝。”
接著腳步聲漸遠,門又吱扭一聲被關上了。
昏昏沉沉中,耳邊安靜了一陣,不想洛神的香氣卻又湊近了來,轉而我感到自己身體一下子懸空,被一雙冰涼的手打橫抱了起來。
她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我努力地想睜開眼去瞧,眼前光閃了幾下,又暗了下去,硬是睜了幾下還是不行,隻能隱隱約約瞧見眼前有繚繞的霧氣,其餘都模糊了。
也不知道當日在城隍廟,那撐著雨傘的瘋癲公子在我額上做了什麼手腳,如此三番,我竟是睜不開眼,亦動不了身,疲軟得緊。
然後洛神將我放了下來,隨後我感到她冰涼的手指攀上了我的衣襟,輕輕一剝,轉而我身上衣衫的禁錮都似解了開去,肌膚霎時貼緊了四周的空氣,冷得厲害。
我心裡一個哆嗦,即使身體還是軟得很,不能動彈,但我的感官還在,我能感覺到我此時從頭到腳,是不著寸縷的。
心裡一時大羞,卻不能阻止她。轉而她一雙手托著我的腰,將我又抱了起來,隨後,我的身體浸入了一片柔軟溫暖的熱水裡。
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是在幫我沐浴。
許是病了許久,身體每個地方好似都不是自己的,這時在熱水裡泡著,身體終於漸漸舒展開來,先前的酸痛也一一被衝散了。
我晃晃腦袋,享受著熱水帶來的愜意,眼前霧氣卻越發清晰起來,轉而我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立在繚繞的霧氣裡,亭亭玉立若水澤間的鶴,隨即一襲白色衣衫滑落,在霧氣中隱約現出一肩雪白,以及修長若玉的一雙手臂。
這……這是!
我原本腦中昏昏沉沉,此時窺得洛神竟然也在旁若無其事將衣衫脫了,好似當頭挨了一棒,立刻清醒了幾分。
偏生我眼前還是朦朦朧朧,可那女子隱在薄霧中呼之欲出卻又半掩半露的風流,將我逼得退無可退,當然,我此時沒甚氣力,也退不了,隻得微微撐著酸痛的眼,看著她亦抬腿走進了熱水裡。
我此時大約能看分明她被水汽蒸得濡濕的烏發,她發絲太長,蔓延在水間,輕輕地擦過我的肌膚,好似貼膚而過的鴻羽,正微微嗬著我的癢。
所幸我在她眼中還是沒恢複意識的,她不知道我已然在偷偷闔著眼看她,麵色平靜得很,隻是玉白的臉由於熱氣的關係,染了些許櫻色。
不由感歎自己幸好眼睛還未恢複,隻能瞧個大概,若是真的看清楚了這暖玉生香,我……我焉有命在?
忙緊緊閉了眼,不再去看。
而她始終一言不發。伸手過來為我細細擦拭身子,手下起落,柔滑得好似一尾遊魚。
我感到周身都快要化開了,連何時被她抱起來,何時返回床榻,都記不清楚了。
最終,我還是枕著方才她那韶華似夢的美好影象,帶著沐浴過後的舒適,安然睡去。
許是我腦海裡還縈繞著她皎潔若明月的身子,即使那時候眼前霧蒙蒙的,瞧不分明,但那光裸身體勾勒出的絕美曲線,還是像一支羽毛般,不住得地撓撥著我的心底。
我做了一個夢。
關於她的夢。
夢裡隻有漆黑一片,有幾片皎潔的曇花瓣探出頭來,含著露珠,正開得羞澀。
而洛神就著那薄薄夜色,翩然走近,立在我眼前。
她將素白的衣衫一件件褪去,周身晶瑩的肌膚泛著月色光華,將那身後一片暗夜,瞬間點亮了。
隨即她湊上前來,輕輕吻我的唇,她唇上有淡淡的香氣,好似枝頭梨花,雖是淺淺一抹,卻最能停駐恒久。
她的身體緊緊貼著我,火一般的燙,而我與她發絲纏繞,魚水歡好。
隻是這夢像春日廊下的風鈴,叮叮鈴鈴,隨著春風去了,終究不留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