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又提起阿念,觸到你的痛處了?”尊王衝昆侖鄙夷一笑:“自古陰陽相合,乃是天道倫常,你們兩個女人卻……真是不知羞恥!”
他說這話時,我望了望身邊長身而立的洛神,覺得這混賬王爺的話萬分刺耳,怒火自心裡冒了出來,喝道:“什麼勞什子鑰匙,我根本沒有!”
尊王瞥我一眼,道:“丫頭,你先彆忙著否認,你且看看,那狴犴玉鑰,可不就好端端在你頭上!”
昆侖臉色霎時慘白,而我下意識摸了摸發上彆著的狴犴玉簪,亦是幡然醒悟過來。
先前洛神曾經用過我的玉簪開過裝天命鏡的匣子,那時我以為玉簪僅僅與這玉匣子匹配,不想它竟然還有彆的用處麼?
尊王見我色變,道:“怎麼,這回曉得了?也不怪你,我查清楚這鑰匙去向,亦是費了很大的功夫呢,隻怪我這好妹子她太會藏著掖著了。”轉而挑起昆侖下巴,冷笑道:“你不要不說話,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謝子元,你得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不是絮兒的十年之約保著你,你以為你會活下來十年?你早就死了,而且可以在我手上死上千遍萬遍!”
昆侖纖眉蹙起,咬牙道:“謝子元,你住口!”
尊王微微一笑,“你想要我住口麼?我偏要說。”說著竟然抽出一把短劍,寒光逼射,架在了昆侖脖子上。那劍鋒貼著她蒼白的肌膚緩慢而下,瞬間,便有幾縷鮮紅血絲順著冷鋒滑了下來,染紅了暗夜。
我料不到他竟然這般殘忍,一時嚇壞了,哆哆嗦嗦摘了背上綁縛的黑劍,再將那隨我多年的玉簪取下,長發隨即散了下來。
“我應你,你要什麼,都儘數拿去!”
洛神一把上前扯住我,深沉眸子盯著我,她一直都抿著薄唇,未曾發出一聲,身後的雨霖婞也反常地閉上嘴。
氣氛壓抑,叫人難受。
我唇抖了抖,淒然道:“這些東西是死的,我不在意,昆侖,我要她活著。”
她手緊緊攥著我,隨即低眉道:“他不會放過她,你看不出來麼?”
而同時,昆侖亦是低低咬牙道:“漪兒,鑰匙本就是屬於你的,不可交給他,心有貪念的人,不配擁有這鑰匙!”
“閉嘴!”尊王手下發力,昆侖一顫,又一股鮮血順著玉白的脖頸流了下來:“貪念?誰沒有貪念?誰不想長生不老?你沒有麼?!你更貪心,明明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後悔了,想要挽回,可你又怎麼挽回得了!你不是眼巴巴盼著阿念能活過來麼?說到底,她其實是你害死的!不是你,她根本不會答應入宮!可你呢?你去哪裡了,你跑了!你聽說她要入宮,竟然躲起來,你得罪了當朝皇帝,株連九族之罪,你以為是誰保你!阿念保你也就罷了,可是絮兒,你哪裡好?我那麼喜歡她,她……她答應與我成親的條件,竟然……竟然是要換你十年性命……你哪裡好?你該死!”
“念兒,念兒。”昆侖聽到這,肩一抖,吐出一口血來,神色瞬間又渙散了。
我娘親,是她的死穴。
那漫延而下的紅色耀紅了我的眼,疼得我的心整個都縮了起來,此時,我終究是明白過來這該死的男人的意圖了。
他的恨意溢於言表,比起那些他所要的寶貝物事,他更熱衷折磨昆侖,將那些陳年舊事一一翻出,用言語擊潰她,使得她飽受苦楚。
比起脖子上架著的那把短劍,昆侖所受製於的,還是那源源不斷溢出來的殘忍話語,逃不了,躲不掉。
冷月的光輝灑下來,我覺得好冷,就要馬上冷到骨子裡去了,好似這一切,都會在今天晚上終結。
而最終,他說出了令我呼吸都要停止的一句話。
他說:“你也彆裝什麼清高,當年你和阿念將這丫頭從那陵墓裡撿回來,還不是貪圖她身上的鑰匙!你們解不開,就將她帶出來,要從這可憐的孩子身上找線索,而這麼多年,她所敬愛的師尊,娘親,原來不過是過眼雲煙,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早就曉得了,她隻不過是個撿回來的怪物!”
他話音剛落,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了,身形一晃,若不是身後那雙冰涼的手托著我,恐怕就要站立不住。
撿……撿回來?
陵墓?
他,他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