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暗潮湧
透晶礦石極為罕見,光是從這條鎖鏈的粗細長短來估摸,定是用掉了很大一塊礦石原料,由此可見當時打造這種透晶鎖鏈的人奢侈程度委實令人咂舌。加上上麵巧奪天工地雕刻了密密麻麻的殄文,且這種殄文雕刻的手法是盲刻,普通人肉眼極難分辨,是以這條鎖鏈簡直可以說是價格連城。
我們三人皆對這透晶鎖鏈極為好奇,尤其是我,此時恨不得立刻就下到那個黑洞裡去摸個究竟。奈何我此番受了傷,不能再下水多做折騰,當下隻得叫木青和沈鬱將船先繞回姑蘇城裡再做進一步打算。
接下來,我在客店裡休養了三天,傷口卻愈合得極好,肩頭的箭傷此時已然凝成了一塊紅褐色的圓形疤痕,身上被龍鯉抓傷的地方也僅僅留下淺淺一抹痕跡,這令我大為驚奇。
雖然自小到大,我練功時難免會磕碰受傷,但這對我來說都無甚大礙,即使是像以前在楚王妃陵墓裡那般弄得傷痕累累後,傷口愈合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我一直都將這種現象歸結於我身體康健的緣故。
隻是這一次,這傷口也好得太快了一些。
我猶記得長生那孩子也是如此,當時從龍溝古城裡出來時她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最終也是與我這次一般,僅在極短時間的調養中恢複了過來。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意識到自己正漸漸變得陌生起來,不知從何時起,我的身體正在慢慢地發生著某種改變,而這種改變的跡象現今越發地明顯起來。雖然我毫無疑問是以前那個師清漪,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又不是。
如果我之前的際遇中曾經出現過一個轉折,而我正是因為這個轉折而發生某種改變,那這個轉折點具體是在什麼時候?
是在楚王妃陵墓,還是龍溝古城,亦或是那尹墨寒在城隍廟給我耍的手段?
對於一個失掉大部分記憶的人來說,這種對自己的猜疑簡直是一種苦痛折磨,我失掉的記憶極有可能就是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隻是可惜,如今我卻一星半點也想不起來。
我不敢將傷口已經痊愈這件事告訴洛神,換藥一事也都是自己一手處理的,洛神一直將替我換藥一事當做理所當然,此番見我偏生不準她幫忙,自然是十分奇怪。隻是我漲紅著臉執意要如此,她隻得疑惑地望我一眼,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等到又過了幾天,我這才說身子好利索了,去找來洛神和雨霖婞,商量再次下水一探的事宜。
閒事不提,三人仔細收拾一番,待得準備妥當之後,便叫上木青,再次坐船來到蘇家莊那處河段。
木青經過上次龍鯉一事,料想著龍王爺已經歸西,膽子也大了許多,當下依照我們的囑咐直接將船駛到了先前那處巨大的陰影上方。我們囑咐木青在河上暫且等候,隨即將武器拴在背上,順著船沿摸下了水。
我們是自陰影上方下潛的,是以隻過了極短一段時間,便瞧見了那陰影的大致輪廓,果然如洛神所言,那陰影不過是一方坍塌的山頭,水裡光線昏暗,稍遠一點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我也不清楚這塊山頭具體有多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山頭便是當年那沉底的獅螺山一隅無疑。
隨著景象慢慢映入眼簾,我瞧見這山頭因著常年泡在水裡,坍塌得厲害,原先山上的植物都腐爛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一層青苔般水生植物,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水草夾雜其間,好似女人長長的頭發,在水裡張牙舞爪,猙獰的麵貌惹得我心裡極不舒服。
越往下,光線也越來越暗,我的內力吐息比洛神要差,心肺處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身體漸漸感到不適起來。
水裡沒有空氣,各種動作都極其麻煩,我們時間不多,需要的是速戰速決。
也不知道下潛了多深,在前麵領路的洛神突然就擺了擺手,朝後麵的我和雨霖婞打了個手勢,我們順著她所指瞧去,便見眼前情勢鬥轉,赫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洞口。
那洞口裡壓藏著深邃的幽暗,而自那幽暗中卻又彌漫出暈靄的一層光澤,好像是幽冥河裡陡然亮起了一盞燈籠,不知道是在指引著哪路亡靈前進的方向。
我此時在水下憋氣憋得十分辛苦,瞧見那洞口幽森森的,心裡更加壓抑,甚至都產生了這樣一個錯覺:那個洞口或許隻是某隻妖物張開的血盆大口,我們若是遊進去,便成了那怪物的腹中餐,我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我們調整身形,踩水遊進了洞口。
這洞並不是很大,約莫有一人半高,兩側洞壁上如洛神所言,果然各自拴了一條晶瑩剔透的透晶鎖鏈。那鎖鏈靠近洞口的那一頭紮進石壁,另一頭卻延伸到了黑洞深處,望不到儘頭。
由於那透晶鎖鏈在黑暗中正兀自散發著幽幽光芒,連帶著那水波也點染了柔光,在眼前晃晃蕩蕩起來。
不過所幸有了這發光的鎖鏈,倒是能將幾尺範圍內瞧個囫圇大概。我們遊了一會功夫,就見那幽光深處突然閃現出一道青色石板來,那石板將這洞堵個嚴嚴實實,而那洞壁兩側的鎖鏈延伸到這石板處時,竟然洞穿那石板而過。
我們三人見了此景,頓時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