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往從未看過她露出這般神情,隻得搖搖頭,裝作十分輕鬆地回她一個苦笑,無聲示意道:“不礙事。”
她薄唇緊咬,盯了我許久,她才將目光移開,往下麵瞥去。
我也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瞧,隻見隊伍裡其中一個人影突然動了動。
那人的腦袋機械地搖了幾下,再慢慢地往上搖。
雖然我很不想用“搖”這個字眼來形容,但是這人的動作委實太過生硬,仿佛頭和身體銜接的關節處都生了鏽,無法自由活動一般。我們懸空的身體下麵一片混沌,一切都被包裹在淡淡的光芒中,我隻能依稀看出他抬起頭來,但是看不清他的容貌神情。
我這下委實嚇得不輕,下意識收回目光,將頭埋進了洛神的肩頭,所幸眼不見為淨。
四周死寂,隻有洛神清淺柔軟的呼吸吐露在耳邊。
我原本呼吸急促,不知為何,臉貼上她柔滑冰涼的肌膚後,呼吸漸漸變得平緩起來,最後竟與她呼吸節奏一致起來。
彆緊張,她就在這裡,我是和她在一起的。
那些家夥很快就會過去。
我這般自我寬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洛神攬在我腰間的手略微又用了幾分力,隨即身體一輕,懸空之感消失,被洛神抱著輕盈落到了地上。
我抬起頭,警惕地朝四周望望,發現那些詭異的人影都早已遠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仿佛經曆了一場噩夢,我大舒了一口氣,有些瑟縮道:“那些是什麼東西?”
“彆動。”我話還沒說完,肩頭就被洛神按住了。
我抬眼望著她,照她囑咐乖乖不動。
她的臉色比往常要蒼白些,手下起落,在衣衫上撕下幾條布條,嫻熟地為我脖子上的傷口止血。我們此番入墓事發突然,連水都沒有顧得上帶進來,更彆提治傷的藥,凡事都隻能粗陋地包紮一番。
脖子上的傷口處理完畢,她低頭,瞧見我先前手腕上胡亂包紮的布條如今都散了,血水正不間斷地流了下來,臉色登時變得比先前更冷了。我此時疼得錐心刺骨,但是見她麵色幽冷,眉心間苦色繚繞,一時連□□都吞進了肚裡。
她跪在我身邊,將血跡斑斑的布條鬆開來,再小心地裹住傷口,一圈圈纏好,整個過程她連一聲都不吭,胸口卻低低地起伏著,鼻尖上沁出了細密晶瑩的汗珠。
我甚至都能感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洛神?”她這種隱忍的安靜令我覺得心口一疼,不由得開口喚她。
“嗯。”她淡淡應我,仍是專心致誌地包紮。
“洛神……你……你出汗了。”我伸出手,為她拭去鼻尖的汗:“你在怕什麼?手都在抖。”
她肩頭一僵,這才揚起臉望著我,湊近的墨色眸子裡漾起淡淡一層霧色,眼圈竟然有些微紅。
望著她微紅的眼,我登時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你……”
“我在怕什麼?”她忽然瞪了我一眼,將包紮用的布條輕輕係了個結,轉而將我擁在懷裡,在我耳邊澀聲道:“你說我在怕什麼?”
“我在這墓道裡找了那麼久,卻始終瞧不見你的影子,我……你說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