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以針代筆,開始在地上繪圖,邊畫邊說道:“你們看,我們從地下水道進入,以此處為起點,接下來是萬骨坑,然後是青銅暗道。”
她手下未頓,一路清晰繪製完畢,才道:“這就是我經過的地方,我們三人曾經有過幾次分散,是以所走過的道路會有所不同。你們也將自己經過的部分畫出來,等下再與這圖紙上的地圖綜合一下,看看能不能拚湊出什麼線索來。”
我覺得這話在理,點點頭,也接過銀針開始繪製起來,畫完後,輪到了雨霖婞,我便趁機問雨霖婞道:“先前你明明與我同下台階,為什麼之後會和我走截然不同的路呢?你那時遇到什麼了?”
雨霖婞歎口氣,邊畫圖邊道:“快彆提了,本姑娘下地無數,還是第一次運氣這般背。當時我跟在你後麵走,最開始我還能聽到你的腳步聲,漸漸的卻聽不見了,四周一片死寂,我就喊了你幾聲,想不到你根本就不答我。我當時有些懵了,手邊上沒有火燭,隻能摸黑一直往下走,你也知道當時我完全就是一個瞎子,走了有一會子,就看見前麵出現了一點火光。”
雨霖婞說到這,我便看見洛神臉色有些變了,不由插嘴道:“你也看見火光了?”
“是啊,那火光搖搖晃晃的,像鬼火似的,怪瘮人的。當時我想你和死鬼肯定都沒有帶照明物事的,所以我以為是那個姓花的女人。”
我心裡一沉,立刻就明白了,壓著嗓子問道:“所以你跟上去,想殺她麼?”
雨霖婞被我說中了,臉色霎時一白。我明白,她既然有能力接手經營墨銀穀,所擁有的非常手段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不然在江湖上也不會背負著一些難聽的罵名。她曾經幾次三番想要置花惜顏於死地,此番不達目的,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很多時候,她的果斷無情,是我所看不見的。
雨霖婞不置可否地笑笑,道:“我跟上去,的確是想殺了她。”她眼中灼灼,卻又不免給人一種薄涼的感覺:“我和她之間的仇恨,你們是不會懂的。隻是我追上去之後,就發現有點不對勁,那個姓花的女人不是天天掛著個鈴鐺招搖過市麼,騷包得緊,叮叮鈴鈴的,好像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在一般,而這次卻沒聽到鈴鐺聲。”
我心裡咯噔一下,霎時明白了她說的那個火光,和我下階梯看到的那點火光一樣,應該是同一個人發出的。
不是花惜顏,那是誰?
雨霖婞接道:“我摸索著牆壁一直走,發現那個火光突然不動了,連忙跑過去一看,看見地上放著一盞燈,燈身是昏黃琉璃做的,明明裡麵點著一隻燭,觸手一摸卻冰涼刺骨。我認得這種琉璃燈。以前我隨我爹踩盤子,我爹告訴過我那叫做蚩龍琉璃燈,不管外界溫度如何變化,燈身永遠是寒冷若冰,是個不得了的寶貝,聽說這東西還是周穆王收藏的靈物。”
“周穆王?”這三個字分量如此之重,霹靂一般,硬生生地從我心裡劃了過去。
洛神先前一直沒吭聲,這時才接口道:“蚩龍琉璃燈是周穆王周遊時找到的寶物,因穆王好戰,釀下不少殺孽,夜晚他常感覺有冤魂索命,噩夢連連,周公便讓他將這盞蚩龍琉璃燈懸於床帷,自此之後,他才睡得安穩踏實起來。隻是後來不知為何,他將這盞燈賞賜給了他最寵愛的一個公主。”
我感到好像找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線索,忍不住道:“具體是哪個公主?”
洛神想了想,搖頭道:“古書文獻上關於周穆王的生平倒是許多,且過於神話,但是有關他的子女倒是鮮少涉及。”
我看著雨霖婞,總覺得心裡有點怪,便問她:“妖女,你說得這麼玄乎,那盞燈在哪裡呢?我怎麼沒看見你帶在身上。”
雨霖婞纖眉一擰,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歎息道:“我倒是也想著那盞燈此刻在我手裡啊。那可是個靈物,聽說可以鎖魂的,就如死鬼所言,那周穆王隻有在床頭懸掛了蚩龍琉璃燈才能睡得踏實,那是因為那些索命的冤魂都被這盞燈鎖起來了的緣故。”
我這邊廂都急死了,忍不住搖她的肩膀:“那你彆磨蹭了,你倒是說說那盞燈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啊?”
雨霖婞瞪我一眼,氣憤道:“那盞燈,它,它被人偷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