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盛手臂僵在那裡,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有點尷尬,臉上堆笑。
心裡則是有點後悔,怎麼趟了沈家的渾水。
看陸燃這個架勢,點單跟不要命似的。
沈星卓的態度又時好時壞。
再怎麼是私生子,這倆也是兄弟。
他一個外人插什麼手。
凶完了陳盛,沈星卓又渾身不自在。
他還不習慣維護陸燃。
從前他都是把沈星染護得和眼珠子似的,現在陸燃回來,算是和沈星染對著。
他早在一開始就選擇站在沈星染這邊。
現在護著陸燃,似乎有些不應該。
沈星卓輕咳了一聲,意思意思開始找陸燃麻煩:“這賬單我不付,你自己想辦法。“
“你當然可以不付。”
陸燃覷了他一眼。
沈星卓挑眉。
陸燃朝他眯眼笑:“那我就告訴他們,沈二少爺你是我親哥。”
沈星卓心臟倏然又跳了一下。
並沒有任何反感。
陸燃繼續道:“然後告訴他們,你吃過屎。”
沈星卓呆住。
心裡那點觸動頓時煙消雲散。
陸燃給他分析:“說你是我親哥,隻是佐證後麵半句的真實性。”
“不是我……我什麼時候!”沈星卓氣不打一處來。
“就那天啊。”陸燃涼涼地看著他。
恐怖的回憶再次襲來。
沈星卓瘋狂解釋:“我他媽沒有!”
“誰吃了!”
“你隻是把那東西砸到我身上而已!”
“可是袋子破掉了欸。”陸燃說。
“那也沒有弄到我嘴裡!”沈星卓瘋狂強調。
他聲音有點大。
等嚎完了才意識到什麼,轉頭往身邊看去。
周圍幾個二世祖都震驚地看著他。
坐在最近的陳盛沒忍住,弱弱的舉手問:“你們在說吃……什麼?”
沈星卓:“……”
就在沈星卓忍不住坐個火箭直接升空的時候,傳出點動靜。
陸燃他們呆在一樓的台球室。
靠外側是一整片玻璃落地窗,透過落地窗,剛好能看到雙子樓的另一棟樓入口。
陸燃上輩子來過這個俱樂部。
他知道雙子樓隻有一半開放,另一半據說隻接待特定的人物,中間有天橋連接。
現在,另一幢樓的大門打開。
台階上站著兩排侍者。
不遠處停著一輛加長版的商務車。
“我靠,門開了。”
“這誰啊!”
陸燃覺得那輛車看起來有些熟悉,也湊近了點。
等站到落地窗旁,他才發現台階上的侍者站得有些奇怪。
兩排侍者並沒有站在台階兩側。
而是站在……中間的無障礙通道兩側。
這時,有人認出了那輛車,驚呼:“艸!說曹操曹操到,是紀家的車!”
陸燃扭頭看了一眼。
這時,商務車的車門打開。
陸燃曾經見過的那位中年管家率先走了下來,立在車門旁。
他不知道按了什麼按鈕,一道無障礙踏板從車門處延伸下來。
而後,一架電動輪椅從踏板上緩慢下來,穩穩地停在路麵上。
電動輪上坐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羊絨大衣,肩線很寬,並不孱弱。
隻是腿部,被一條黑色薄毯牢牢覆蓋著。
離得太遠,陸燃有些近視,看不清這人的相貌。
隻是感覺,輪椅上的人應該很年輕。
年輕到和身上厚重的黑色薄毯,以及和身下的輪椅,都格格不入。
但身上又帶著同輪椅相得益彰的暮氣沉沉。
男人下了車,旁邊等著的負責人立刻迎了過來。
他躬身熱情地說了什麼。
輪椅上的男人一言不發,似乎有些倦怠地靠在椅背上,一絲厚重的沉鬱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不斷向外蔓延。
像是悶而壓抑的灰色雲層。
負責人也從一開始的熱情招待,慢慢安靜下來,立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
男人一直沒有給回應。
他遙控著輪椅往前走。
負責人立刻跟上去,想要幫忙推輪椅。
男人做了個禁止的手勢,自己操控著輪椅緩慢的上了台階。
身影消失在那棟樓的玻璃門內。
這邊看著的人才下意識跟著鬆了口氣。
包廂氣氛莫名高起來。
過了好半晌,才有人出聲嘟囔了一句:“這位怎麼來了?”
陳盛打圓場:“人家大佬來了也是去隔壁樓,跟咱們沒關係。打球打累了吧,我叫點吃的過來。”
眾人離開了球桌,開始坐在一旁閒聊。
陸燃看著外麵那輛商務車,心裡“臥槽”個不停。
那天晚上送他和大黃去醫院的,竟然是位大佬。
而且還是個殘疾。
所以……他那天在車上說了什麼來著?
殘廢還不如死了算了?
陸燃一陣腳趾扣地。
在心裡默默感慨這位大佬宅心仁厚,竟然沒讓人把他從車上扔下去。
看來那天他的確是撞了大運。
這位大佬應該是本來就準備對付黃毛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