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我藥都給他吃了,你現在告訴我他……(2 / 2)

定海浮生錄 非天夜翔 5751 字 8個月前

朱序隻以為這少年還打著蒙混過關的主意,沒想到光芒突如其來,頓時被晃得睜不開眼。

“這……這是什麼把戲?”朱序提著劍,一時無法下手。

“這就是心燈。”陳星答道。

朱序震驚道:“你果然是……法師,你能發光?這光有什麼用?”

陳星老實答道:“沒有用,隻能偶爾發發光。”

朱序:“……”

朱序頓時疑神疑鬼,陳星無奈攤手,光芒消退,又解釋道:“我翻閱史籍記載,得知天地將有大難,神州淪亡之際,便有心燈執守者與護法武神相隨相伴,出手驅魔。心燈忽然現世,昭示著‘魔’的複生臨近,我須得找到武神,喚醒他的力量,協助人間抵禦天魔降臨的危難。”

“什麼胡漢之爭,都是小事,天魔一出現,整個神州大地便將徹底傾覆,所有生靈都將灰飛煙滅,大地被洗滌,回到洪荒時代,一切重新開始。無論你是胡人還是漢人,大家都跑不掉。”

“你……你……”朱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

陳星無奈道:“我也不想好嗎?刺史大人,理解一下,你以為我想來襄陽?”

“師父死後,我趕緊收拾東西,離開華山,雇了一輛車,趕往襄陽,混上了一艘船,無驚無險地進了城,找到城主府前,果然就是這兒。偏偏是我得繼承大統,光複人間驅魔大業,我也認了。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放著現成的壯丁不拉,到了地牢裡頭,找到一個癆病鬼,我還在想得怎麼出城呢!”

此刻,主簿送上名冊,朱序劍歸鞘,接過,看了一眼。

主簿:“囚犯的身份名錄找到了,名喚‘項述’,是一名胡人。”

朱序眉頭深鎖,對於“發光”這件事,暫且相信了陳星。

陳星稍一沉吟,答道:“胡人漢人,對我來說……也沒那麼重要。好吧,我確實不大喜歡胡人,這可難辦了,但他也不像啊……胡人?胡人有姓項的?哪一族?”

朱序將冊子翻到最後一頁,那是半年前押送官帶來的羈押名錄副冊,第一行映入眼簾的,驀然是“妖人項述”四字。

主簿:“太元元年,建威中郎將本想將此人押送到建康,問明底細後斬首處決,奈何一路上無論如何嚴刑拷打,此人始終不開口。押送官在途經襄陽時,染病不治身亡,項述便被本城收監,本想移交建康,死囚太多,一時便忘了,在牢底關到如今。”

“半年前,在關中大肆屠殺無辜百姓,血祭上天。”朱序說:“殺了胡人、漢人六個村莊共計兩千人,男女老少連著家中雞犬,都不放過,更大戰我大晉官兵,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抓住他。”

有關心燈之事,朱序現在是勉強信了,卻帶來一個新的問題:“你怎麼會選上此人?”

陳星難以置信道:“為什麼會選中他?我也不知道啊!”

陳星被這麼一說,頓時也忐忑起來,難不成眼前的閃光是自己的幻覺?

陳星接過名冊,隻見上頭寥寥幾行:項述,屠殺兩千餘名百姓,胡人悍將,猜測是名武官,歸屬部族不明……有這等事?

“我藥都給他吃了,你現在告訴我他身上有幾千條性命?”陳星道。

“我不是讓你彆放他出來嗎?”朱序說:“你還是換一個吧。”

陳星道:“這能換嗎?換不了吧!等等,這事兒我看還得……從長計議。待他康複後我再詳細問問,萬一冤枉了他呢?”

陳星心神不寧,匆匆轉身離去,朱序眉頭深鎖,轉向樓閣下,從城北府上眺往城牆外,遠方密密麻麻,駐紮著北方秦國遠道而來的大軍。

同一時間,刺史府客房內,那男人驀然一聲深喘,性命回來了。

陳星回到房中,關上門,朝門外看了看,再回頭看那男人,活了。怎麼辦?是不是還得掐死他?可彆人說歸說,總得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吧?而且這是我的護法!陳星已經把這個叫項述的男人當成了“我的東西”,不能掐死。

當下決定,待他能開口說話再問他。於是陳星要來一盆熱水,給他擦拭身體。

“你叫項述?”陳星觀察男人臉龐,喃喃道:“胡人?”

男人高鼻深目,五官輪廓分明,臉龐因瘦削更顯凹陷,足足半年髭發未剃,頭發虯結雜亂,全身傷痕累累,都是舊傷。

陳星隻能簡單把他擦拭,餘下隻得待他恢複後,再令自己洗乾淨。擦過他的身體時,發現這人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手長腳長,腳掌大且兩腿看似健壯有力。

我家護法看樣子就很能打架,陳星很滿意。

陳星從藥包抽出一根銀針,紮入他腰間穴道,那男人驀然睜開雙眼。

陳星馬上朝後稍讓了一讓,抽針湊到鼻前聞。

“你中過毒。”陳星試探著說:“我給你服下了還魂丹,六個時辰內,你不能動,也說不了話。明天晚上這時候,你的身體將一切恢複正常,屆時吃點東西,就能慢慢恢複。”

男人睜著雙眼,注視陳星,一雙眸子卻十分明亮,隻是帶著野獸般的危險眼神,陳星稍稍側頭,皺眉,腦海中正想著左護法所言。

“你是被心燈選中的。”陳星說:“從這一刻起,你就是護法武神了,我是大驅魔師,名叫陳星,字天馳。不過我聽說你……殺了不少人?是真是假?”

“不管你從前做了什麼。”陳星想了想,勉強道:“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再過幾天,城若破了,也活不成,這個總歸是知道的吧?你可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男人說不出話,雙眼轉向彆處,陳星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稍稍掖好些,尋思著是不是連人帶被褥先來個五花大綁,免得這人是個殺人狂,藥力一過瞬間暴起,不太好控製。若當真如此,想來自己就是首位被自己護法殺掉的驅魔師,實在太蠢了。

但想來想去,自己對他有救命之恩,這人看外貌也不像瘋狗,理應不會手刃恩人才對……陳星打了個嗬欠,實在困得不行,坐在桌畔,趴在桌上,側頭看他。

半月前離開華山,跋山涉水來到襄陽,外頭全是圍城的秦軍,光是進城就花了不小力氣,連日擔心受怕,還得想個辦法儘快離開,陳星實在太累了,甚至提不起力氣找繩子綁這名喚項述的男人,本想稍作小憩,卻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聲巨響頓時將陳星驚醒。

“秦軍攻城了——”

“城破了——”

陳星睡得迷迷糊糊,直起身,外頭巨響聲,哭聲,喊聲,廝殺聲頓時響成一片。

不會吧,這麼巧?陳星馬上起身出外,隻聽喊打喊殺聲已進了院內,一枚火罐從頭頂掠過,砸在刺史府屋頂上,爆出烈焰,再出門時,驀然瞥見街上男女被烈焰焚燒,在火焰中狂舞亂竄,衝了出來。

“城破了!”一名兵士衝進來,喊道:“快走!刺史到城南去了!在那裡對敵!走!彆耽擱了!”

刺史府坐落於北麵,城牆一破,此地便首當其衝,遭到騎兵輪番攻擊。